“大过年的,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了?如果不是你大姨打电话给我,我还以为你失踪了!”
见她面色红润,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嘴也下意识跟着松了不少。“我错了,我应该把你一起拖走的。”
“……”
又是一个脑瓜崩。
我嘶了一声,顿感自己这个高冷严肃的人民教师真的相当没有尊严。
揉了揉脑袋,我有点恼火:“去大姨家过年有什么不好。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还自在。”
“你……”我妈瞪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确实是这样啊。”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她生我的气,觉得我固执偏激,不懂得体谅人。总而言之,三十岁的人活得像个小孩一样。
可这有什么办法。一回家我就变了个人,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我在她身后游荡,看她东走西瞧,道歉的话几次到了嘴边,撇撇嘴又咽了回去。
想要哄她开心,想要孝顺,可这一次,我却做不到。
“妈,中午有饭吃吗?”我最后问。
“去你奶奶家吃。我忙着呢,你别跟着我行不行?”
“哦。”
我耸耸肩,在客厅的沙发上端正坐好,以防她借题发挥,说我坐没坐相。
“坐得还真好。”她瞥了我一眼。
我:“???”
我默默坐在客厅吃瓜子,没多久,岑丰从房间里出来了。新年后再次相见,他j-i,ng神抖擞,昨晚的矛盾仿佛只是我的记忆错乱。
不太舒服的沉默空气里,我的心情顿时更糟了,连呼吸都使不上劲。
这个矛盾的罪魁祸首此时悠闲自得地泡了杯茶,一举一动满是熟练与斯文。
“秋渝,我们聊一聊。”他慢条斯理地说。
“不了,谢谢。”我起身离开客厅。
还有什么好聊的,指责我昨晚驳了他的面子,还是我不知孝顺?
转身离开的余光里,他望向角落的展示柜,眼神深沉又淡然。同样是斯文优雅,有些人让人发自内心地敬仰,而有些人,虚伪到令人厌恶。
“秋渝。”这个徒有其表的男人再次叫住我,“这么多年了,你妈撑起这个家,真的很不容易。”
我脚步一滞,一脸不可思议地回过头。“所以呢?”我的声音带着质问。
他淡淡地望向窗外:“我对不起她,以后会慢慢改的。”
慢慢改……胸口剧烈的起伏,我承认有那么一瞬间,我被他欺骗了。心软了两秒,随后巨大的愤怒与羞耻包围了我,宛如席卷而来的洪水猛兽。
“是吗?”我脸色一沉,砰地关上了房门。
道歉,真有意思。我看见了他眼神里高高在上的怜悯,像是一种施舍与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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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出门见向岍的名义,两天后,我瞒着我妈悄悄去了洛唯家。我们两家原本约了年初五一起吃饭,可今天的意义显然不同,我不能让我妈生疑。
开车进小区,门口的保安大叔终于记得我了。别墅区过年期间难得热闹,我左拐右拐绕过路边乱停的汽车,洛唯站在院子外等我,朝我开心地招招手。
一路上我都在思考家里的破事,此时看见她,我居然有种恍若隔世的舒畅,舒服到生分。我不知道该如何和她打招呼,停下车,她习以为常地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搂住我的脖子在我唇上碰了一下。
“秋渝秋渝。”
熟悉的温暖包裹着我,我握紧方向盘,抿唇笑了笑,“小唯,你爸妈呢?”
“在屋子里等着。”她把我细细打量了一番,随后煞有其事地朝我点头,“秋渝你今天很漂亮!”
“真的?”我其实有点紧张,手心都在冒汗。
“真的,你脸色不错,人也很j-i,ng神。”
我立马就明白过来了:“那是因为我化妆了。”
“咦……还真的是。”她拨起我的头发,随后又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我说今天亲起来怎么不太一样。”
“你……”我忍不住扶额。
我究竟化了一个优秀而均匀的妆,还是化了等于白化?我心情复杂地捏住她的脸:“我们快进去吧,别让叔叔阿姨等太久。”
车开进院子,熟悉的一草一木把我带回了许多年前的日子。我心跳如擂鼓,如同小时候与洛阿姨在门厅相遇的场景,下意识地犯了怂。
面上还要装作波澜不惊,礼貌又大方:“阿姨好,今天过来打扰了。”
“秋渝,好久不见。”洛阿姨噗嗤一声笑了,“这么客气做什么,快进来坐。”
洛唯在我身旁挽住我的手臂,我看见洛阿姨脸上添了不少皱纹,头发泛着浅浅的白。可除去这些不可避免的时光流逝,她还是那副模样,脖颈直挺,仪态优雅,此时正温柔地朝我笑。
不知为何,自从走进这座房子,我心里的窘迫无以复加。
我们是如此熟悉,所有生分的自我介绍都显得空洞而多余。可经历了这些年的人和事后,一个崭新的我站在这里,仿佛空气都与自己格格不入。
“秋渝来得正好,我们开饭了。”周叔叔笑眯眯地从厨房里走出来,餐桌上多了三道小炒,都是非常常见的家常菜。“大厨辛苦了,”洛阿姨走过去给他脱围裙,还不忘调侃他,“新围裙穿着挺帅嘛,一会儿穿着出门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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