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剑原本长三尺七寸,在剑尖折断了之后,生生又短了一截。剑身如白虹,两道微陷的红色血槽从断口处缓缓延伸着,直抵那墨色的剑挡。
在抽出断剑之后,她手腕如翻花绳一般转动,那剑身也随之一转,倏然间朝那蒙面人刺了过去。
那人收回了长剑,瞳孔猛地一缩,在将脚踏在了马腹上之后,借力猛地后退而开。
马前足一抬,被踢得嘶叫了一声。
洛衾连忙翻身下马,朝那人逼近,再次冷声问道:“我再问一遍,谁派你来的。”
那人依旧不语。
在一来一回的试探中,洛衾看破了他的招式,尔后她紧蹙的眉一松,愕然发现这蒙面人和先前那群黑衣人竟不是同门所出。
看来不是武林盟的人。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被那人的剑刃划伤了握剑的手,那玉白的手上顿时冒出了一丝血线,红白两色鲜明得很。
她再一次挡住了忽然袭来的长剑,正想寻机压制住那人再质问这蒙面人的时候,一旁的魏媗忽然出了手。
魏二小姐不但出了手,还扬声说道:“恩人小心!”
魏媗连剑也未拔,仅仅出了掌就将那人给震开了,在收掌的时候,她说道:“你若敢伤我恩人,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蒙面人被内力震得一个踉跄,双脚一侧稳住了下盘,尔后才停了下来,他抬手捂住了胸膛,尔后咳了一声。
那人的眼神依旧是这么冷,冷得不似活人。
洛衾和魏媗正想追上去的时候,忽然见他掷出了一枚泥丸,泥丸嘭一声炸开,烟雾骤然弥散开来。
待烟雾散开的时候,竹林中已不见那人的身影。
魏二小姐走了上来,一把扶住了洛衾的手臂,还握住了她受伤的那只手。
说实话,这也算不上是伤,不过是被划出了一道血口罢了。行走江湖多年,哪天不是在刀刃上苟活。
然而那魏二小姐却心急如焚地说道:“恩人,都怪媗媗儿还未能完全掌握这功夫,不然也不会让你受伤。”
洛衾愣了一瞬,心道这也能算作是伤?
魏二小姐浑身是戏,已经全然将她当成了被重伤的人,搀扶着她就朝马边走去。
在走到马边的时候,魏二小姐似是恍然大悟一般,“恩人,媗媗儿忽然想到了一计疗伤妙法!”
洛衾只好配合她,“什么妙法。”
魏二小姐垂下了眼眸,羞赧地说道:“我们赤裎相见,我再将内力传给你,为你梳理紊乱的真气。”
洛衾:……
“这又是你在哪得知的妙法。”洛衾扶住了方才被踢了一脚的马,在撩起了垂在脸侧的白缎后,朝魏二小姐斜了一眼。
美目顾盼,虽冷却勾人心弦。
魏二小姐赧然说道:“话本上不都是这么写的么。”
洛衾:……
她沉默了好一会,放下了举起的右手,那落在手背上的白缎也随之垂了下去,一张玉白清丽的脸再次被遮了大半。
“我未受内伤,这……妙法也免不了我的皮r_ou_之痛。”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19章
19
谁让魏二小姐是个傻子呢,洛衾在这江湖里混迹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可不想和这傻子计较。
烟雾已经在竹林里散尽,只留下一些难闻的气味。
林中回荡起一阵叶子沙沙作响的声音,就连远处的潺潺水流也被盖了过去。
洛衾猜不准那黑衣人到底往哪去了,也不知林中是否还有他的同伙,但他们总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们。
“此地不宜久留。”洛衾压紧那垂着轻纱白缎的幂篱,尔后拉住了缰绳,轻巧地翻身上了马,衣袂翩跹像是雪白的蝶翼一般。
上马后,她倾身而下,朝那魏二小姐伸出了手,宽大的袖口骤然垂了下来,被从竹林里窜出来的风吹得微微扬起。
那一截细瘦白皙的腕骨看着不堪一折,可使起剑法时却让人不敢轻视。
手上那一道一寸长的伤口尤为惹眼,像是一根红线一般。
魏二小姐没握上她的手,更没爬到马背上,而是站在马下仰头看着洛衾,振振有词地说道:“恩人身负重伤,理应由媗媗儿来策马,不然媗媗儿于心不忍,怕是再难与恩人同行。”
洛衾拉着缰绳的手一紧,幂篱遮挡下的双眉又是一蹙,险些又走岔了真气。
如果这魏二小姐只是一般的路人,那她听到这话后自然会开心得心花乍开,可魏二小姐是谁,是岛主点了名要寒毛不伤带回去的人。
她垂眼看向了马下的魏二小姐,只觉得心好累,总觉得自己救的不是天殊楼的楼主候选人,而是一位……
戏子。
还是一位能说会道,百般武艺在身,还能变着花样唱戏的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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