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问天是我的师父,也是我的养父。”海林转了身,对着陈微尘伸出了双手,仿佛霜雪凝就的双腕就这样摆在了陈微尘眼前。
“我知道他该死,可我欠着他一条命。”海林这样说着的时候,眼睛里滚下两行泪,扑哧一声掉进草丛里,也像是砸穿了陈微尘的心。
于是停顿了片刻,没有接后面人递来的手枷,只是用绳子将她的双手困了起来,末了还将一件外衫放到她手上。
“擦一擦眼泪。”陈微尘牵着绳子,却没有立刻押着她走。
此刻罗笙正坐在寒松禅寺观音殿前,手持佛珠闭着眼睛,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大家只看到他缓缓转动着手里的佛珠,殿前焚着气味浓郁的檀香,冉冉青烟与垂下的金色布幔都使得众人看不大真切。
唐王一向不喜与人亲近,侍者也不能靠的太近,侍卫更是要在殿外等候,而被拘押过来的陈归程更是被迫跪在隔壁偏殿之中,隔着纸糊的窗格勉强看到旁边还坐着个人。
虽然没有正式见过,但是也能想到有这么大权利将他从牢里放出来又押到这鸟不拉屎的寺庙里,只有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唐王了。
这人或许有病。
陈归程默默吐槽着,哪有没事跑观音像前面坐着的,也不像是真心信佛的人,就坐在那儿,也不说话,搞的上百号活人都不敢说话,走路都不敢发出一点声响,要不是前面大殿里和尚念经的声音传来,陈归程简直怀疑这里还有没有活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一阵极轻的脚步声,然后就看到有人进了观音殿。
“你带着他回去吧,往后,都不要再出现了。”许久,他听到那人开口,依然是坐着,背对着进来的人,没有前言后语,也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仿佛是写在纸上的判词,轻飘飘的就落了下来。
“是。”
这时候陈归程尘才发现先进去的那个人原来是他的哥哥陈微尘。
押着他的人将他递了出去,毕竟踢碎了膝骨走路难免有些瘸。
陈归程有些好奇,于是不老实的张望着,坐在观音像前的人很小一只,即使只有后侧脸也能看出脸色很差,再怎么华丽的衣衫都救不了这个人死水一样的脸。
陈微尘将他一把拽过去,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在原地站了片刻,瞧着跟在他身后的女子,终于是提起了手,手里还抓着一截绳索。
“殿下!”陈微尘猛然开口,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唯独坐着的人淡淡开口,“你该回去了。”
淡淡一句,将陈微尘所有的话都堵住了,陈归程看到自己的兄长颤抖着手将绳索交到旁边那人手上,然后押着自己离开。
陈归程忍不住回头去看,唐王终于站了起来,还是很小一只,尽管因为距离表情模糊依然看得出来压低的眉头,果然是心情很差的样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又把那个女人的绳索给解了开来。
“哥,那女的谁啊,唐王干嘛要捆着她来又把她放开?”
“为了你自己和我们全家的命,你最好学会闭嘴。”听到自家老哥咬着牙的声音,陈归程明智的闭上了嘴。
唐王死讯传来,陈微尘完全不能相信,陈归程却觉得很正常。
“那王爷一张死人脸,有什么好奇怪的!”
陈微尘给了自家弟弟一顿力道十足的爱的教育,嘱咐家人看好他,禁止一切和外人的接触,并且踢着他的膝盖骨说到,“你要是不想另一块膝盖骨也被人碾碎就闭嘴。”
“哥……”陈归程痛苦的抱着膝盖打滚,“我可是你亲弟弟!”
“你要不是我弟弟,会用全族人的性命给你做担保么?听好了,你必须留在家里,如果你失踪了,朝廷会按连坐之罪处理我们家,所以闭嘴,待在这里。”
“他都已经死了啊。”
他都已经死了?
他老了,然后死了?
不!
陈微尘无法接受,那个人有多强大他切身体会过,那个人骨头有多硬他看了无数次,他只是稍显颓疲而已,只是不似当初那样年轻了而已,唐王才刚到三十的年纪,身体健康无病无灾,通身都是淡定从容的气质,没有半分暮气。
他是一个离死亡很远的人。
“除了南巡卫队,还有陛下从京城派遣的数十高手,而向阳山一役之后,也根本不存在能够袭击南巡队伍的匪寇。”段青笃定的说到,若非如此他们又怎么敢轻易离开?
“还几件事,”陈微尘看着他道,“其一,我赶回京城的时候,陆离拒绝了陛下的赐封辞官归隐……唐王遭此变故,他决计不该放手不管的,现在却一走了之,连我都联系不到他,其二,徐冲被责令查处唐王遇刺一案,限期三月,据说徐冲有意推托却无法让圣上收回成令,其三,近日,三朝元老太师方继仁上书乞骸骨归乡。”
“这是让满朝文武都如惊弓之鸟的案子。”段青明白,这是大家都害怕了,盛怒的帝王已经赐死了唐王府,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
“小楼。”段青担心的看向了自己的妹妹,然而段小楼却没有什么过激反应,只是抱着膝盖蜷缩着身体呜咽起来。
段青走过去,将她搂进怀中拍着她的肩膀。
“小楼……”
你要怎么办呢?
“哥,陪我走走吧。”段小楼哭了一会儿,抬起头,两只眼睛通红的看着段青说道,“就让我在这里再待几天,让我在他走过的地方再走一遍就好。”
“然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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