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叩——”
里面没人应,也没有脚步声。淇河不死心又敲:“是我,给我开下门!”小姑娘的声音清脆,带着不知死活的执着。
屋里终于起了脚步声,家居拖鞋的软底在木地板上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紧接着,卧室门从里面拉开,钟清源居高临下地俯视门口用画本遮着脸的小姑娘。只见本子上用彩色水彩笔加粗描了“对不起”三个字,歪歪扭扭的,旁边还涂了个大红色的爱心。
淇河把画本挪开一些,露出那张涂得像花猫一样的脸,左三道,右三道,都是钟泽哄着骗着给画的红色胡须。
钟清源本来不太耐烦的情绪顿时下去了,心里头软乎乎的,但尽管如此,他嘴上还是别扭道:“你对不起什么 ? ”
“对不起,老二,以后漂亮姐姐买的冰淇淋我都给你吃。”淇河诚恳发言。
老远传来一声轻笑,是钟泽靠在沙发上笑开了。
钟清源无语地闭了闭眼,满脸耐心已告罄的模样:“算了,小屁孩一个,我还指望你开窍 ?快点,去把暑假作业写完,不然明天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钟清源关了门。
淇河蔫巴了,苦兮兮地阖上画本,回屋写作业去了。
眼见两个小的都去学习了,钟泽这个大的也没好意思一个人享乐。他琢磨着科一已经考了两年零十个月,连怎么区别灯光系统都忘了,为了不让明天第一天练车太过于尴尬,他也回房间下了个驾考题库。
清早起床,钟泽给两个小的准备早餐。因为两个孩子正在拔个儿,所以煮的是山药j-i丝粥和煎蛋这类比较有营养的。
钟清源开始暑假补课了,每日顺道把淇河带去学校,随便哪个犄角旮旯一丢,小姑娘就能自娱自乐一天。长期这样的后果,就是淇河略显自来熟,不怕生,脾气有点火爆。
吃完早餐,三人一同出门,然后在路口的公交站台前分道扬镳。
钟泽家的小区距离驾校不远不近,公交车程40余分钟,开车不堵的情况下只需十来分钟。不太凑巧的是,这会儿正是早班高峰期,公交车和私家车一道堵在马路上,硬是将时间拉长为一个小时。
等钟泽到驾校的时候,休息区已经等了好些练车的学员了。前台接待处是个烫大波浪卷发的时髦中年阿姨,钟泽刚去的时候,阿姨正躲在柜台后吃包子。
钟泽站在柜台前,因为个儿高,所以一览无余。阿姨“咻——”地拉开柜门将包子往里一丢,就抬头对钟泽笑道:“第一次来练车吗 ? ”
空气中一股浓烈的大葱味,在这个清爽的早晨闻起来格外油腻。钟泽在一股葱味中点了点头,应了声:“是的,你好。”
阿姨又问钟泽:“有没有提前约好的教练?”
“还没有。”钟泽答。
“那我给你排一个吧。”阿姨从背后的书柜上取出一个活页本,正要翻开时,门口传来一阵轰轰直响的摩托车油门声,紧急着一个急刹停在门口。
阿姨将翻开的本子又阖上了,努努嘴示意门口:“教练来了,你就跟他吧。”
钟泽其实无所谓跟哪个教练,不过昨晚上周羽的提醒还是起了点作用,他略一思忖,问道:“请问这位教练姓什么?”
正说着话,门帘那边被人掀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修长有力的长腿,紧接就是窄腰宽肩,和一张冷性又清俊的青年面孔。
此刻,来人正微微皱着眉头,一张英俊的脸上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不太愉悦的情绪。
“小姨。”青年教练喊人的同时,按下门口的换气按钮。
“味道这么重啊 ?”柜台后的时髦阿姨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衫,笑骂两句:“臭小子,敢嫌弃我了!”她这边忙着从包里取香水,没空搭理钟泽了,于是催他:“跟着去吧,快到点开始练车了。
算了,不纠结教练到底姓什么了,毕竟严师出高徒。钟泽站起来,向青年教练点头示意。
两人对上视线,钟泽客气礼貌地笑了笑。
青年教练上下打量钟泽一眼,然后拧开矿泉水瓶仰头喝下,随着喉结上下滑动,半瓶水就下去了。
“不用上学?”陆漾起问。
钟泽乍听这话,直觉是嘲讽,就是那种听到初中生一口一个小学j-i的莫名其妙。他今天确实穿得很像个学生,白色t恤、黑色长裤、外加高帮帆布鞋,恐怕说他是青春活力的高中生也有人信。
“毕业了。”钟泽回答。
陆漾起点头,一问一答之后就是短暂的沉默。
“你有教练证吗?”冷不丁地,钟泽突然开口。会这样问,大概是因为陆漾起确实看起来太年轻了,就觉得该是个大学生模样的人,却在这里做教练,而且还问人“用不用上学”这种有挑衅嫌疑的话。
难得的,从进门起就一副看什么都不太顺眼的陆漾起挑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明明两人同框的画面很平静,可这份平静之下,仿佛有波涛暗涌在叫嚣。无声对视大概两三秒,陆漾起微抬下巴,指着外面一排停放整齐的教练车,轻启薄唇:“够不够格带你,上车试试就知道了。”
钟泽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眼神却没落在教练车上,而是一眼看见那辆线条流畅、红黑配色大摩托。阳光下,它闪着熠熠光辉,有着与主人同出一辙的嚣张,仿佛在昭示着有人即将花式被骂的练车生涯。
果然,不该第一天练车就跟教练针尖对麦芒。钟泽想。
☆、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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