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起回到了原来的祁宅,在没有败落之前。
家里有一个祁和特别喜欢的小池塘,池边围了一圈鹅卵石,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哪怕只是就这么坐在池边看着,什么也不干,都会觉得惬意极了,是那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舒坦。那是小时候的祁和最喜欢的地方之一,代表了整个童年的快乐。
现在池塘边,又多了一只柠檬,正傻乎乎地追着蝴蝶,扑进了花丛。
而往花丛看去,就能看到姜嘉婉与女天子,她们的面容都年轻了许多,是最美好的年纪,如花似玉,青春正茂。一人着鹅黄,一人着浅绿,梳着一样的天仙髻,笑语晏晏地坐在一起。金色的凤头步摇在阳光下闪过华美的光芒,女子温柔又美好地在灼灼桃花下,带来了春天的气息。
两人有说有笑,相亲相爱,好像中间再c-h-a不下任何一个人。
直至她们一起发现了祁和,两人动作一致,连眉宇间的神情都多有神似,齐齐抬手唤祁和上前:“阿和,快来呀,来阿娘的身边。”
她们同时开口,甚至让祁和一时间有点分辨不出来那一声“阿娘”到底出自谁口。他只是顺应本能,蹒跚上前。小孩子的腿总是软绵绵的,无法好好走路,不是他不想走得稳健一点,而且这俩小短腿硬件真的不太够标准。
祁和最终走向的是姜嘉婉。
但是当他再抬头,他却已经被女天子拥了个满怀,带着祁和熟悉的药香,苦涩中带着回甘。
祁和抬头,黑白分明的眼中一片懵懂。
女天子的眼角挂着不舍的泪水,脸上却始终在笑,一如她这么多年熬过来的努力与坚持,她问他:“阿和,嘉婉来邀我一同远行……”
祁和的脑子已经不会转了,他慢了半拍转头看娘。
正看到姜嘉婉悄悄捅了捅女天子的腰,鼓励她继续说下去,那一双好像装着星星的眼睛里,闪烁着一样的言语:快说啊,快说。
天子的嗓子干涩极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两句:“你会不舍吗?会想我吗?”
祁和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一手抓着天子,一手想要去抓住他娘,开口根本组不成句子,好像再一次回到了那个无力又弱小的童年,他说:“陛下不走,阿娘也不走。”
“我们也不想走。”姜嘉婉的每一个字里都藏着她最深的不舍,“但是不行啊,阿和,我们必须要离开的。”
去一个祁和暂时不会去,也不应该去的世界。
姜嘉婉在说完这话之后,身子就一下子变得轻盈了起来,飘到了空中,在手臂上轻轻搭着的金线披帛的映衬下,是那样的飘飘欲仙。
在她的身边,是与她手拉着手准备一同飞去的天子,她们真的就像是变成了谪仙一般,从空中俯视着祁和,眼眶通红,有着相似的不舍:“真的好想还能陪在你的身边,再多陪你一段时间,看着你成长为了不起的人。”
“娘!陛下——!”
祁和猛地从梦中惊醒,一手向前,好像还在保持着探够的姿势。他大汗淋漓,累极了,好像把梦里的拔足狂奔一并带回了现实。
这个梦深深地给了祁和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而不等祁和对去月说他要入宫,去月已经跑了进来,对祁和说了一件让他感觉整个天都塌下来的事情。
天子突然陷入了昏迷,这一回是真的。
宫中派人来请祁和的车就在外面,刻不容缓,再晚宫门都进不去了。
祁和总感觉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但他已经没有心思去细想,随便穿了件衣服,就着急忙慌地赶去了皇宫。一路上心中都在祈求,希望能给他一个再见一面的机会。
上一次老天没有垂怜。
这一回却足够幸运,等祁和入宫时,天子还只是昏迷,华疾医正在陈神医的嘴动指导下尽力施为。就陈神医所说,唤醒天子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只是需要时间。以及唤醒天子之后,她就再没有第二次机会。
生死离别是固然之事,谁也没有办法跳脱这样的人之常情。
唯一值得感恩的是,这一回他们已经做足了准备,不会连一句再见都来不及诉说。
无为殿内,这一回到的就只有天子想要通知的人了,外界根本无从得知天子的近况。她在生命的最后,终于得到了属于一国之君最基本的尊重。
王姬与太子都来得比祁和早,两人神情凝重,肯定是悲伤的,只是比起悲伤,还有更需要他们关注的重要之事。
好比……
天子昏迷,谁来监国?
有太子一派的大臣立刻道:“自然是太子殿下,太子是陛下唯一的儿子。”
两人的爹都不知道是谁,又是如此明显的一儿一女,也就无所谓嫡庶了。祁和甚至觉得也许这也是天子不愿意成婚的原因,她不想发生在她与她的兄弟们身上的事——因为嫡庶争议太大,而给了乱臣贼子妄议朝政的空子——再在她的孩子身上重演。
所有人有志一同地齐刷刷看向王姬,大家都不信她会因为这么一个理由就主动退让。
果不其然,王姬闻岄发难了,她当着谢望以及两个资历深重的老臣的面道:“道理是这个道理没错,就是不知道儿子还是不是那个儿子了。”
“殿下,慎言!”立刻有老臣道。这样的话是能够随便说的吗?
“若本宫说本宫有证据呢?”闻岄冷笑。
祁和与司徒器相视一眼,好像明白了之前到底是谁绑架了李嬷嬷。没想到经历过之前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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