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死了怎么还有意识?
现在飘荡着的这个,是自己的灵魂?
“小央,爸爸这些年没照顾好你,对不起你啊。”一个中年男子,坐在灵堂的第一排椅子上,双手掩面,哭得崩溃又隐忍,泪水不断从他指缝中滑落。
沈暮央看得有些心酸,慢慢走了过去,确切说应该是飘了过去,静静站在了他的身边。
这个爸爸,从来都是那么严肃刻板,虽然爱她,但自从有了继母继姐,跟她的关系渐行渐远。
她生前,很埋怨他。
也是在这个时候,沈暮央恍惚看见灵堂门口闪过一个人影,离得远又逆着光看不清模样。
可整个灵堂都是肃穆的氛围,每个人都穿着严谨的黑色,唯有那个人影一身雪白,在一片纯黑之中显得相当刺眼。
走近些沈暮央才看清,那人身形修长清瘦,一件白衬衫挂在身上,皱皱巴巴,似乎还有点脏污,整个人失魂落魄、形容憔悴,几乎是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前排。
是孟寒学姐。
她是来参加自己葬礼的?可谁参加葬礼穿白色呢?
自学姐高中毕业后,她们已经两年没见过了,听闻学姐大学依然很优秀,并逐步在家中公司开始小有成绩。
沈暮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是这样一位优秀到人人赞叹的女孩,那个一向优雅高贵的学姐,怎么会容许自己成了现在这么一副形态?
没有半点儿风度可言。
接着更令她大跌眼镜的事发生了。
孟寒步履蹒跚挪到了最前方她的黑白画像前,抚摸着她的画像,眼泪一连串地从她面无表情的脸庞上滚落,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呢?小央,我离开你,不是为了让你随人宰割的啊。”
“如果有平行世界,我一定会将你抓牢在身边,亲自照顾,哪怕违背你的意愿。”
一个字一个字仿佛一把在火上烧红了的铁烙,“刺啦”着烙印在她心上。
沈暮央的心当即就狠狠揪痛了一下,差点儿没站稳跪下去,可她如今是个魂魄,不可能作出这个动作了。
孟寒学姐这是什么意思?
那些尘封的记忆一下子翻涌而来,每一处都是孟寒待她的好。
可那不是学姐对一个可怜的学妹的怜悯照顾吗?
沈暮央性子倔强,她就是不想受到别人的怜悯,才一次次默默无视了孟寒的好意,最终和这个学校中唯一亲近的存在,渐行渐远,不再联系。
她活在y-in暗中,无人疼爱,天天自怨自艾,性格乖张,连家人都避而远之。
哪里能配得上做孟寒的朋友?
沈暮央只能选择拒绝孟寒的靠近,哪怕她也很不舍,但她不想把那样一个美好的人拉入泥沼中,她已经无药可救了,只适合独自腐朽在黑暗中。
可现在,孟寒的一句话,彻底打碎了她的所有认知。
“这位小姐,请您不要这样,尊重一下亡灵好吗?”沉痛熟悉的男性嗓音,是沈暮央的爸爸,注意到了这个不同其他吊唁者的女孩,压抑着悲痛,上前阻止孟寒的无理举动。
孟寒的手指依旧摩挲着画像上年轻女孩的面颊,像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眷恋而缱绻,对沈爸爸的话置若罔闻。
“我们家好像并未邀请过您。”沈爸爸似乎终于看清了这个女孩,毫无印象,“如果您是爱女的同学,也请您不要再碰画像,后面有座椅,请您入座,不要打扰逝者安息。”
孟寒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指尖,转身回头看向那位伤心的父亲,目光冷得像冰。
震得沈爸爸一愣,堵住了语言。
即使是形态落魄,穿着不甚体面还有些脏污的衣服,脸色苍白到随时都会倒地,孟寒此时的气势却依旧逼人。
只一眼,便叫人心悸。
“你这人怎么这样?一点素质都没有!来吊唁还这么衣衫不整,这是逝者的父亲,你一点礼貌都没有,瞪什么人?”继姐上前愤愤道。
“唉,你顺顺气,别太伤心了。”继母也走了过来搀扶住沈爸爸的手臂,不赞同地看向孟寒,一脸长辈式的责备。
沈爸爸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抬眸看了眼沈暮央地画像,悲伤凝重的要溢出眼眶。
周围前来吊唁的宾客不乏年长的,纷纷过来安慰,余光扫过那个浅色衣装突兀的女孩,也都是一副不屑的神色。
没有教养礼貌的年轻女生,谁会看得起?
“呵。”孟寒突然冷笑了一声,用力扒开人群,走近了那个被围住的男人,“现在在这扮演慈爱的父亲倒还挺像模像样。”
冰霜般的清秀眉眼中无不充满讥诮。
“你什么意思?”
“哪来的神经病?”
“这小姑娘疯了吧?一点礼貌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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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对不起小央,这些年我太忙了,只知道工作,陪在她身边的时间太少了.”沈爸爸几乎哽咽,摇头后悔不已。
“你对不起她的何止这一件事?”孟寒眼神如针,刺在沈爸爸心上,“从你把这一对恶心的母女领进家门开始,你就是想逼死她!她们天天想着怎么害小央,小央这些年过得没有一天舒心过。”
“我、我没有.”
“你说谁恶心呢?!”
“保安呢,把这个神经病轰出去!”继母继姐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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