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同的情景,总会无意识地勾起人的回忆,那个将她的人生从此分隔成两半的夜晚,纵使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刻意不去回想,自以为将它压在记忆的箱底,不去翻找出来,就会淡忘。
然而,当风狂虐地拍打窗户时,那些场景又清晰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季梓矜见纪念走向那架从来没有碰过的钢琴,背向着自己,看不到她的表情,试探地问:“纪念?”
盖在钢琴上的白布猛地被掀开!
在灯光下,黑色的钢琴线条柔美,流畅的曲线,泛着漂亮的色泽。
纪念的手摸了上去,这款算是经典型的钢琴,看起来年代很久远,但是保养得极好,看上去宛如新的一般。
她的手摸过了钢琴面,指尖微翘来到了黑白的钢琴键上,指端软.r_ou_地抚过黑白键面,自然地有一股熟悉感从她的指尖直达发根。
然而,仔细地观察,她的指尖却几不可见微微地颤抖,睫毛微垂。
季梓矜感到惊讶,她……是在害怕什么吗?
即使那么多年过去了,她再怎么表现得对过去云淡风轻,似乎早就释怀,但是,那就是一根刺,一旦注意到了,就会痛得让她止不住地颤抖。
“我……”纪念依然垂眼,指尖停在一个琴键上,按了下去,同时:“想起了一个噩梦……一个十年前的噩梦……”
第38章 耳鬓厮磨
十年前?噩梦?
季梓矜不由得一惊,第一感觉便是这难道是纪念的过去?
纪念依然垂头, 视线依然落在钢琴上, 并没有看向季梓矜, 指尖在黑白键上,一排按下去,一个个不同的阶梯音符响起,在空旷的房子里,混杂着外面狂乱的风声和雨声, 琴音仿佛助兴一般, 屋外属于自然的狂欢更加激烈。
灯光下,此刻定格在了一个遥远的时候, 短发的她,站在黑漆发亮的钢琴前, 温顺的侧脸, 柔软的发丝,平静之下藏着波涛汹涌。
季梓矜觉得这时的纪念十分不对劲,平时也是安静的模样, 但给人的感觉是温柔如水不泛开波澜,此刻却是柔水之下却藏着滚烫的暗流,一不留神就会喷涌而出,将一切摧毁, 无法阻挡。
季梓矜不由得有些担忧,出声叫她:“纪念……”
“嗯?”纪念侧过脸看向她,恰好背着灯光, 短发遮挡光线的y-in影斜落在鼻根处,嘴角微微弯起,虽然是在笑,却让季梓矜感觉不到明媚的气息,不过是皮囊在笑。
纤细的指尖如魔法木奉落在琴键上,纪念望着她,脸上带着笑,轻声说:“你想听我弹钢琴吗?”
季梓矜还没回答,纪念自问自答地嘟囔着:“我好像没有说过……是应该给你弹一首才对……”
说着,纪念就坐在了钢琴面前,单薄的脊背笔挺着,肩与脊背连成一条细线,笔直却充满坚韧。
在钢琴前的纪念,那一刻是在发光,平时平平无奇的外观,一下子被拂去了尘,瞬间流光溢彩,照亮了满室,让人移不开眼。
那双不算太好看的手,放在琴键上,却停顿住了,纪念有些苦恼。
她已经很久没弹过钢琴了,上次在餐厅弹奏了曲子,不过是因为太过熟悉的曲子,所以身体自动反应。
这下子,她不知道该弹些什么曲子才好。
“弹《月光曲》?不不不……现在并没有月光……”纪念自顾自地摇头,又自我否定,落地窗外的风如一头失去控制的野兽,疯狂拍打着玻璃,下一刻就要破开进入其内。
“风……《暴风雨》!对,就是这个了。”纪念终于找到了适合的曲子。
“你听过《暴风雨》吗?”纪念问季梓矜。
季梓矜其实是听过的,她身处在那样的家族,母亲又是个喜欢培养他们一些高雅兴趣的人,她六岁的时候就被母亲送去学钢琴了,个头还没钢琴高,要爬上去才能弹。也只是会弹而已,谈不上多j-i,ng通。
看着纪念的眼神,她突然说不出自己听过,轻轻摇头,说:“没有。”
纪念笑了一下,垂眼看向琴键,说:“我给你弹一曲吧。正好现在是台风天,或许很应景呢。”
季梓矜也笑了,看着在钢琴前发光的她,满眼柔和,点头,说:“好。”
这个时候,纪念并不在意季梓矜的回答,或许没有旁人听也可以,她不过是为了一个弹钢琴的理由。
旁人愿意听,自然是好的,顺着她的心意来,看破不说破,静静地纵容着她此刻小小的宣泄。
这个时候,纪念只是需要发泄而已。
而弹钢琴便是她宣泄情绪的一种方式,钢琴是她年少时接触到的,虽然只是一种乐器,但是对于那时候迷茫的她来说,就像是朋友,她可以通过指尖与钢琴交流,不再需要费心思去如何讨好人类。
琴声在她的灵活的指尖下,化身成碟,在房子里来回旋转,暴雨点落下的音符,与台风融合一体。急缓有序,宛如一场盛大的暴风雨来临,在屋内下了起来。
琴声往往能反映出当事者内心的情绪,每个人弹得都不同,通过琴声,观众是可以通过琴声窥见弹琴者的情绪,这一刻她们的j-i,ng神是相连的。
深埋在心底的恐惧被暴风雨一点点掀开,暴露无遗,对于恐惧的狂躁情绪如暴风雨一样狂袭了她的心房。
一曲毕,最后一个音符在指尖上消失。
纪念的手停留在最后的琴键上许久,沉默着,胸廓稍大的起伏,刚刚用了不少她的力气还有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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