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南医生也知道春儿啊。”
“略有耳闻。”
“啊,这样。”台上下一出戏开唱了,老板却没了跟唱的兴致,叹出一口气,“春儿这孩子也不容易,打小就没了父母被我收到身边,唱戏天资高又刻苦,本来这班子以后交给他再合适不过,可他性格却强硬的紧,和班子里的人...”
南和心头一紧,却听老板说:“唉,我跟你提这些事干嘛,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听我唠叨了一会。”
“没事。”南和心里其实还想听更多的,但于情于理都不应该问,正惆怅着,老板又说。
“南医生年少有为,不知道婚配了没有啊。”
南和提着茶壶的手一顿,老板一个惊讶,反应过来:“啊,现在是自由恋爱了,南医生教养如此,家里应该挺开明的。哈哈,我也没别的意思,只不过南医生一表人才,班子里的女娃子每次看到你都要羞红脸。”
南和提了提嘴角,手上的茶壶最终还是放下了。
“我先走了。”
老板诧异道:“这出还没唱完呢,莫不是我刚刚冒犯了。”
“不是,”南和移开目光,“是我突然想起诊所里还有些事。”
说完便逃也似的走了。南和走在街上,抬头看了看园子后院高过人头的玉兰,满腔悲戚,他怎么会忘了,自己早已经是有妇之夫。
这些天的日子,都算是些什么事。
“南和?南和?”
南和思绪被拉回来,看向李医生。
“最近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没事。”南和把手上的药用方纸包好,递给李医生,“可能是天气热了,有点中暑。”
李医生不放心地看了看他,见南和行动间一如往常,但脸上却没了以往和熙的笑容,这几天也是一直打不起j-i,ng神的样子,想了许久,还是决定找他谈谈。
“我还记得你当初找上门的时候,你就站在那,跟我说要给我当帮工,我那时候还以为可能是哪家少爷跟家里吵翻了,没成想啊。”
南和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那时自己第一次出远门,也不善言辞,看起来确实不太好相处,要不是李医生,他可能真的就流落街头了。
李医生回忆着,继续道:“论医,你比我本事大。别谦虚,搁几年前我能在这道上教训教训你是因为你小经验不够,现在我可不敢和你比了。我啊,当年要有你一半本领,就不会自己在这开个小诊所,早就跑医院里呆着去了。”
“这些年相处下来,我也知道,你心里头有一个念想,不然也不会每天去茶楼那边坐着。虽然这年头中医药没落,但又不是消亡了,闯一闯,也不是闯不出路来,更何况你又不是空手闯,这一身本领废在那个茶楼外才是真可惜。”
“南和,既然想,那就去做吧。”
“或者回一趟家也好。”
南和看着李医生隐隐鼓励的目光,郑重点了点头,他决定先回一趟家。
隔日,南黎同李医生告别,与茶楼的伙计说明后,辗转来到了如意班后院。
后院墙上的玉兰花还是高出一个人头,院里传来开嗓的声音。南和靠在院墙上,听院内珠玉之音,不娇不媚。
南和家在北方,坐上个几天几夜的火车,在车厢里浑浑噩噩过的倒是飞快。
“兄弟,车站啊!旅馆啊!都能去啊!”
南和顺势跟着一个拉客的司机上车:“去车站。”
“好嘞,兄弟是打南方来的?来北京找工作吗?”
“回家。”南和从包里拿出本子,村的名字他记不太清楚了。
“我就说嘛,听兄弟口音就像本地人,不知道兄弟家在哪呢,我车走的快,直接把你送回去多方便,就不用再坐客车了。”
南和摇摇头:“有点远。”
“能有多远。”
南和说出一个村名,司机愣了愣,似乎在回想这个地方,随后面色尴尬地看向南和,欲言又止好一会才开口道。
“唉!兄弟,我还是告诉你吧。你先做好心理准备。这个村我去年就在电视里看到过,说是塌方了,现在回去可能就只能看到一片废墟了,而且,新闻上还说,没逃出多少人。”
南和眼前一暗,脑子里嗡嗡地在响。
到了车站,南和马上跑去查车次,果然看到售票处的工作人员一脸纠结之色。南和继续问,已经没有直接到达的车了,最近的只能到隔壁村。不管怎样,他都要回去看看的,万一呢。
眼前是一片石头乱糟糟的堆砌在一起,其间长的杂草已经有一个人那么高了,往下挖一挖还能挖到几张瓦片还有衣服的碎片。这一切,都在昭示着村子遭受过的灾难。
南和无力地跌坐在石头堆上,从隔壁村一路狂奔过来时吊着的那口气在看到这幅画面的时候彻底焉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四周也传来不知名的动物在敖叫的声音,南和起身,无力地朝来时的
路走回去。他记得隔壁村有一个他认识的阿婆,南和追寻记忆敲开她的屋子。
“阿婆,我是南九。”
看着阿婆听清楚他是谁后满脸的悲戚,南和点了点头,道:“没事,打扰您了。”
阿婆拉住他:“阿九,先在我这过个夜吧。”
南和喝完手中一碗汤,身子舒坦了许多,听阿婆对他说:“那天谁也没料到,这灾祸说来就来,第二天我也去看过,问过,可是你家又离那座山那么近,唉。”
南和吸了吸鼻子,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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