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入了天策府之后就更没人敢轻易欺负他了,他是季铭的儿子,尽管季恒自己不清楚,但天策府里但凡有些资历的将领都知道季铭是何人。
那是个铁骨铮铮的天策儿郎,心怀家国刚正不阿,他在朝廷要荡寇扫匪的紧要关头抛下了浩气盟里的高位去征战四方,最终和妻子一起战死沙场。
季恒在襁褓之中失去双亲,教他武学的教头师父念他年幼又受杨书涵的书信所托不忍告知他实情,但背地里都会对他加以照拂。
这是季恒第一次被人掌掴面颊,谢桢的力道极大,瘦弱的腕子仿佛藏着万钧力气,季恒被打懵了一瞬,面上火辣辣的疼着,眼前也晃过了几颗金灿灿的小星星,他晕头转向的跌在地上缓了好一会,谢桢的衣袍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他跌跌撞撞的伸手去抓,指缝里除去空气再无他物。
这是谢桢最怕的,最开始的时候他就只怕这个,季恒年纪小心x_i,ng不定,日后有什么变数都是自然的,他不怕季恒的热情来得快退得也快,也不怕季恒唐突莽撞不够体贴,他唯独害怕季恒会因为他而走错路,他怕把这样一个美好干净的少年人拖进泥潭,以至于失去身上那些闪闪发亮的东西。
谢桢这辈子最恨的就是私情误事,所以他才睚眦必报的报复谭征,而事后又勤勤恳恳的修补好所有烂摊子,他明白世人必定会被情感影响行为抉择,谁都做不到十成十的理智,但他希望也曾笃定季恒是个懂事明理的孩子。
数年前他的师父、叶云景的师父就是死在一场被私情所误的战事里,他和叶云景踏过满地的尸骸血水,靴袜和衣衫满是尸首堆中的血腥恶臭,最终连完整的尸骨都没有寻到。
谢桢像个浑噩癫狂的疯子一样揭去易容上了前线,他以叶云景的信物调动兵马奋击抗敌,粗布短打乌发披散,果决狠辣的杀伐之气与他这幅打扮违和之极。
瞬息万变的战局在他眼中不过是街边小儿对弈的棋盘,左右之人先是愕然而后又震惊,最后纷纷跟着他冲出城墙奋力杀敌,谢桢一改先前以消耗浩气战力为主的打算,他做了最凶狠的反扑,率j-i,ng锐直冲浩气军阵生生撕裂了来势汹汹的敌人。
谢桢执笔的手一直在抖,眼前的血雾ji-an在他脸上,他一根墨笔出神入化,百花拂x,ue手借着风烟翠的心决大杀四方,他的战法已经全凭本能了,杀声震天的战局中他是最靠近中心的那一个,却也是最漫不经心的。
他陷在复杂混沌的漩涡里反复思量着自己刚才的行径,满脑子都是季恒捂着脸颊跌坐在地的样子。
他明知道季恒的年岁太小了,今年还未及弱冠,只是个初出茅庐不经风雨的少年人,更何况是他自己不告而别在先,季恒对他情至此境有个头脑发热也是合情合理,可他注定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一直欣赏季恒的单纯与真挚,他头一次发现季恒对他的这份美好背后其实是令人恐惧的,季恒对他太过执拗,情急之下会枉顾自己背负的责任,从而影响更大的战局和更多的同袍兄弟。
谢桢在昏沉之间被浩气的将领率j-i,ng兵围困,刀枪在他身上割出渗血的口子,他以墨笔堪堪架住一柄迎面而下的长剑挡下敌人的杀招,杀气腾腾的内息逼得他胸口闷痛,他因而呛出半口血来,神思却恍惚着清醒了许多。
他是势必要将季恒这一点扳过来,无论他们到底能不能再走下去,这都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这是由他而生的魔障执念所以理应由他来解。
谢桢的目光由涣散到清明,他重新将视线聚焦在眼前的敌人身上,墨迹带着张扬肆虐的内劲隔着衣衫软甲伤及经络腹脏,他催动内息毫不留情的运出一式玉石俱焚,近身的浩气兵将转瞬便人仰马翻的。
他蹭去唇边的血迹重新立起,他身后有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嘶吼着飞奔而来,肿着半张脸的季恒以长枪连挑数人,可就在即将靠近他身前的时候,被他以眼神冷冰冰的威胁着停留在了原地。
谢桢捡起一柄长剑再度闯入战局,他和叶云景一起学武练功,藏剑的轻剑路数他也使得熟练,他就这样一剑一笔的重新开始拼杀,季恒攥着长枪紧紧的护着他的背后,他们明明已经可以比肩而立了,但却始终隔着几步之遥。
谢桢发现他并不后悔扇在季恒脸上的那一巴掌,他只后悔自己不该下那么重的手,季恒也算是历经血火淬炼的个中高手了,本可以轻松躲开他这一下,但却毫无防备的被打得这么狼狈,而且还没有还手。
一场酣畅淋漓的战事在夜幕降临时分终了,浩气盟折戟而归仓皇撤兵,恶人谷虽有死伤但终归是占了个大便宜,浩气盟来不及撤走的载具物资谢桢统统照单全收,金水镇深入上路腹地,本就补给耗时,这下也算是解决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谢桢留下旁人整顿人马,自己独身去了据点边缘的山林肃清残兵,他与谭征就是这样重逢的。季恒握着银白素净的长枪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谭征从一个身着蓝衣的浩气兵士的胸膛里将那柄火龙沥泉拔出,他站在山林密布的中间,山风夹杂着血腥气穿梭而过,吹不动他浸着血的衣角。
谢桢了解谭征,即使要跟浩气合作以求齐湛的下落,谭征也会留个后手,想来是一开始就打着带回齐湛后就出尔反尔的将浩气那些人统统灭口的主意。
只是不巧,浩气的将领即使有谭征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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