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泽自然却之不恭,披上外套,两人一齐离开包房。
钟遥像是想到了什么,在孟明奕走后,脸色十分难看,和盛晨星交换了联系方式就匆匆走出去。盛晨星倒是一副很无所谓的模样,隐隐还藏着一丝期待,懒洋洋地勾住奚路的后颈,压低声音,同时保持在大家都能听见的幅度,绵软道:“下一轮再见啊,小帅哥。”
他路经萧栩时挑了挑眉,视线在两人脸上停留片刻,头也不回地迈出包房,一出门就揽住了路过的相熟侍者。
奚路腾地起身,一把抓住萧栩的手腕,还不忘和方栖宁打招呼,冷冰冰道:“方老板,先走了。”
方栖宁根本没空搭理他,摆摆手就当是应答。他太茫然了,茫然到对现在的局面束手无策。这不是随随便便的一次约会,摇号抽签决定对方是谁都没关系。他没有机会去弥补不告而别的错,登机的一刻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纵使回国了也想离陆岸越远越好。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他和陆岸,三年前还是睡在彼此身侧的恋人,今天却要在这间酒吧里玩一局惨烈的游戏,在局中变作另一对面目全非的情侣。
他满心烦躁,怕得要死,陆岸不疾不徐跨过来,立在他面前,恍若隔世地喊他:“小宁?”
方栖宁竭力控制表情,回应他:“嗯。”
陆岸低头看他,摸他发凉的脸,方栖宁浑身上下每个角落都在打颤,听见他说:“小宁,你太紧张了。”
“有吗?”方栖宁抬头看他,恍惚又回到之前的无数个下午。陆岸在书房写剧本,他戴着耳机趴在床上玩游戏,一不小心滚到地毯上,磨磨蹭蹭爬过去,仰脸去亲陆岸。
不同的是这次他们之间隔了几公分的距离,而方栖宁不会再没皮没脸的凑上去。
陆岸看他的神情仍然万分专注,沉默不语,久到方栖宁险些呼吸困难,才直起身来,放他一马。
他没有打算轻易地放过方栖宁,温和地笑了笑,说:“你现在住在哪?”
“你问这个做什么?”方栖宁勉强还能思考,立刻搭建起防御机制。
陆岸温声说:“当然是搬过去和你一起住。”
“……你开什么玩笑,”方栖宁心惊胆战,连笑意都顾不上维持,“一周时间搬来搬去,你不嫌麻烦啊。”
“我不嫌。”他说。
方栖宁做不到的。他抵抗不了陆岸的温柔攻势,接下来的举动都很顺理成章,他在陆岸的手机里输进去了自己现在用的号码,鬼使神差地告诉了他小区地址,离风眼不远,步行十五分钟就到了。
除了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陆岸没有再做任何过界的动作,疏离又客套地同他说,明天见。
好像最普通的两个人,明天要因为各种原因住在同一间房里,双方都不怎么乐意,却也无话可说地接受了现实。
谢乔在他们惯常待的卡座里坐了有一会儿。方栖宁脚步虚浮地走近,掀开半遮半掩的纱帘,看见一张美而疲倦的脸。
他完全看不出谢乔的属性,漂亮又高傲,爱你的时候熨帖地像一汪湖水,是大千世界里无处不在的元素,他抱住你仅仅只是他的主观举动,你无法回抱他,就像无人能握住一捧水。方栖宁想不到,他始终认为没有人能驯服得了这只狐狸。
他正低垂着眼睫,手里握着的酒瓶倾斜出一个合理的角度,浇过他左手的掌心。谢乔见方栖宁来了,不好用s-hi漉漉的手去抱他,只好说:“宝贝回来了。”他起身去隔壁的洗手台,擦干净手之后才回到座椅上。
我这几天晚上大概不会在店里过夜了,方栖宁说。
谢乔十分坦然地消化掉他的话,叹了口气:“这才第一个星期,就让你难受成这样。你怎么和阿尧一样,就喜欢做为难自己的事。”
阿尧是他另一个朋友,是个比钟遥红了不止许多倍的大明星,忙里偷闲和谢乔一同来过风眼两三回。托家里的福,方栖宁见过的艺人挺多,脾气这样好的却不多。
方栖宁摇摇头,不再说话。
他今天滴酒未沾,谢乔倒是喝了挺多,还是开着车来的。方栖宁从他手里接过车钥匙,握着方向盘顿了一瞬,随后驶向谢乔的房子。
谢乔和他一样是独居,房子面积不大,还不到一百平。方栖宁把钥匙搁在悬棺的鞋柜上,任劳任怨把风衣挂上衣架,谢乔半醉不醉,弯着眼睛看他:“宝贝,你好人|妻啊。”
方栖宁作势拍了他一下,不搭理醉鬼。
谢乔平躺在主卧的大床上,他喝酒不怎么上脸,光看脸色还算正常,只是方栖宁清楚他喝了多少,心里有数得很。
谢乔是个半吊子画家,牵着方栖宁的手指,絮絮叨叨地说,这房子是他十六岁搬出来住的,那时候还有j-i,ng力亲历亲为,墙上的彩绘都是他的手笔,以后换房子的时候大约不会再这样了,要全权交给设计师。
方栖宁第一次来他家就被满屋子的墙绘惊到了,之后多看几次才渐渐平息心情。
窗台摆了一盆风信子,方栖宁见证了它从盛开到衰败,此刻又重新长出了嫩芽。他始终觉得风信子这样雅致的花,和谢乔很不般配。
谢乔仿佛听见了他的腹诽,翻了个身,露出后腰上大片赤红的纹身。一般很少有人去做颜色这么艳丽的图案,而谢乔腰上的赤鸟蜿蜒向下,尖锐的喙停在尾椎,振翅欲飞,热烈又骇人。
方栖宁摸过一次,在谢乔的准许下,微微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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