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暮家人?
我不是暮兮兮?
或者……此刻依旧牢牢抱着我的暮然青,我……并不认得?
……所有构成我们之间阻拦的错误都无法用“不是”来轻易否定掉。
更何况……
——
“……兮兮,你这几个月,都是和昴绯在一起……?”
然的眼睛一直都是墨色的微笑着,若他眯起眼,那就只有一种情况——
杀意。
如同在露殿里,毫不留情地折磨对方的杀意。
能为暮家出面来此取回桐木的暮然青绝非善类,或许单论武艺、他不如大猫强壮狠戾,但使毒用毒的本事,作为药人的他、又怎么会不懂得?
眼看到暮然青的右手袖端反着日光的淬毒银针已经出现,那便是……他真的下了决定要面前的人死啊!!
用过一次的冰魄已经失去对于大猫的毒,这次、然又会用上如何霸道的毒物?我不敢想象,贪心地只想他们两个都不要有事,即使此时的两边兼顾,对我来说又是一次自我厌恶:
“……然。”我轻轻按住他的手,看到他眼里的不敢置信,墨黑墨黑的瞳孔中心深邃得仿佛没有尽头,
“……可不可以……不要伤害他?”
我没有看到此刻身后的大猫,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突然怔住。
“……”
我只知道此刻然的手冰凉冰凉,甚至比我的体温还要低,他身上只着一件浅色的暗纹青衣,瑟瑟秋风中如斑斓的蝶飞舞;看样子原本是处在室内,却因为看到我、而连外衣都顾不上加一件,便直接地冲了出来。他没有动作,只是沉默,那春一般绚烂的光色一点一点从他的眼睛里褪去,就如同我亲手毁灭一整个世界重获生命的希望。
眼看着他的眼神渐渐冰冷,我心里猛地一滞,突然加重手里的力量,改为牢牢握住他:
哪里不对、哪里……不太对。
这样沉默的然突然让我害怕,他身上的杀意渐渐变淡,可眼睛里潮水一般退却的光芒非但没有让我安心,却反而莫名地恐惧起来:
“……然?”
我不确定地轻声唤他。
“……兮兮,”他看着我,却是无神暗淡的墨色眼睛,嘴角轻缓温柔的微笑,就好像我们正身处在幕府那铺天盖地的木犀花丛之中。
看着他突然正常的笑,突然不正常的眼神,心里空落落,觉得自己就要失去什么,
“……然,你听我说……”
“我懂,兮兮,我懂……”他温柔地整理我因为奔跑而散乱的黑发,随即在我额头印下一吻,睫毛轻轻颤动,淡淡地在我耳边说着:
“我很久以前就说过……”他的声音微微沙哑,揉进他身上独特的迷迭香气,让人迷醉。我想那应该是在少年时光里的“很久以前”,院子里散乱零落的桂花香,以为会永远在一起的少女和少年……
——
“不管你要的是什么,我都会给你。
你要溪谷最难采的毒草,我便给你毒草。
你要城里唯一样式的木簪,我便命人毁了所有其他副本。
你要自由,我便放你走。
如今你要他活……
兮兮,你要什麽我都会给你……但你,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
……已经渐渐地…………
不要我了呢?”
末了,他竟猛地抽出被我握住的右手,眨眼间便送出指端毒针!!!
我尖叫一声“然——!!!”,随即感到背后劲风大作,目眩之中被一袭黑袍裹住,牢牢卷进滚烫温度的怀里、视线忽然变得漆黑。只听到空气里硬物相击的声响,惊得我浑身轻颤,却又偏偏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之后一声克制却清晰的闷哼,空气里忽然炸开一声焦急的呼唤、音色熟悉,出口却是那句:
“主公!!!!!!”
终、
于、
眼前的黑暗、心中的混乱,让我彻底失控:
——
“不要————!!!!!!!!!”
喉咙因为太过用力的发声疼痛嘶哑,背后圈住我的力量骤然松开,我“扑”地跪坐到冰冷地面;黑袍从头顶缓缓滑落,露出整齐的灰色石头砌成的大街。
阳光原来是这样刺眼的。
我面前花白的世界里什么也没有,只能看到面前缓缓穿透空气滴落的体:
一滴、
两滴、
然后似乎变成止也止不住的殷红,盛开于灰白石端。
我无法作出任何反应,只能呆呆地抬脸,顺着血迹晕开的方向看上去:
青衣上头如同繁花骤放,被血浸染的衣料竟是此等鲜艳夺目;而暮然青的脸,却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他看着我微笑,墨色的眸子里光华泯灭,终于回归漆黑一片的深渊。
“兮兮……”
他轻声说。
“兮兮……你要的……我全部都给你……
你能不能……
让我留下来……呢……”
轻抱着他的凝香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有说,便带着重伤的暮然青缓缓离开;眼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缩小,身后的大猫却没有追上去的意思。
……
他当然没有追上去的意思。
我早该知道的……
早该知道。
在然出银针的刹那,就该看到他出的银针早已换成普通武器,也早该知道,故意偏的然,又如何将自己陷于危险境地。被大猫格挡去的银针掉落面前地面,反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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