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计较“为什么”或“是什么”了,发生就是发生,事实就是事实,遇上了,知道了,一阵错愕或无端恐惧,深深深吸气,一个人就算只摇摇站稳,咬紧牙关一口气能冲过去。既然过去,也就是了。
然而,这样的人生还是缺了什么吧
每见殷宽与解桐那俪影双双知己莫甚的柔密情状,他再亲,也会涌起一阵妒或艳羡的寂寞。这么多年没再对人动心过吗
狠甩头,他像认命似地,扔了酒杯踉跄站起。
路小冉多年来寄来的歌声被他转存在cd光碟中,连同她一年年按时捎来的祝福信,每当杨泽为了生活或工作心烦意乱时,只有这房子的这个角落能让他得到一丝平静。
粗按控键,杨泽跌坐在音响前面,一时呆然。
不知不觉,他们已十一年不见。
杨泽手上不曾间断的十一封信让他曾鸵鸟地以为这样关系可以持续下去,仿佛小冉永远就是当年那无论开心难过都有歌曲可以哼唱发泄的小女孩。
一年一年,越写越长地,路小冉总习惯将生活里的酸甜苦辣一股脑全倒给他,百无禁忌什么都讲
她生什么事了吗
他想借什么
为什么收不到第十一封信会让他如此心慌意乱明明明明许久以前就用自己说好要永远走出她生命的呐可这些年来从刻意沉默到衷心期待,他的情感根本早已背叛了他
他的默然变相为鼓励,他的期待无形中便成羁绊他是不是依然伤害了他最想保护最希望她幸福快乐的小冉而她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花了十一年的时间写了这十一封信又是为什么,第十二封信再也不继续了呢
音乐切回到最初的那首“生日快乐歌”
三十七岁的杨泽第一次惊觉
自己总说不清这么多年来遭遇工作中大大小小风光或惨烈事的心情,可是他清楚记着每年每年收到这一卷卷生日礼物的幸福感。他记得自己每个读信的场景,每个信上的字,每首小冉幽幽清唱的歌,每首歌每瞬间的呼吸换气一回回少少,一年一度,恍恍然,许许多多的浅累积成一个再无法拔除的深。
他中了路小冉的蛊,毒引是信,催符是歌。
故事早在不经意间开始错综埋深。
第七章
凌晨十二点过一刻,路小冉侧耳倾听。
街上照例一片万籁俱寂,楼上楼下没意外是人烟寂静。
蹑手蹑脚开了自家大门,她抓着一把脚踏车钥匙便轻巧窜出。
门内
碎钻连缀的订婚戒指正安安稳稳地躺在梳妆台上休息。
嘘仙杜蕊拉的魔法晚宴即将开始。
私人秘密,非请勿近。
按着路小冉的最近一封信,杨泽寻到了她工作后便搬回台北的现址。
没想到她就住在离他私人公寓不远处的住宅区,仅仅隔着一道长堤几盏街灯间或几度鱼雁递送,而他依然懵懂未觉是缘份已尽抑或无端蹉跎车行缓过巷弄,杨泽减暗车灯,在挤涵车辆的深夜住宅区内并排暂停。
他没有下车,只熟络往几日前便早已确认过的方向望去。就在那户爬满软枝缤蝉的公寓二楼,当风扬曳的纱使间隐约透着一簇纤细巧小的身影,杨泽笑了,车里静静流泻的音乐让他疲惫一天的身心放松,意识到路小冉便在几步外的存在则让他豁然温暖。
其实他是见过她的,就在他找到她的第一天。
那时她正购物归来,清汤挂面,素面笑颜,踩着脚踏车愉悦哼歌,活脱就是他记忆中的模样;然而,就在他犹疑着该不该跨步而出时,公寓下方的大门开了,一个瘦高俊挺的男人沉稳走出,体贴为她拿走所有重物
他们的距离如此靠近,教他清楚听得男人声音。
“小冉不是说了好几次,以后买生活用品这种事就由我来做吗”温柔絮叨:
“大卖场里的价比起外面零售便宜多了,而且上次老妈不是告诉过你,女人的身体是要用来生孩子用的,重物提多了会影响芓宫机能,你”
不知为何,路小冉始终沉静的听话模样让他看得好不心疼,直到铁门关合,他才意识到自己竟微微鼻酸,只差晕眩。
脚步,毕竟是顿住了。
杨泽告诉自己只要确定路小冉还过得好,就好。况且,他失去那第十二封信的理由也大致清楚了;因为他所殷殷挂念的小冉不但已在岁月流转间美好成熟,并且悄悄归属了另一个男人,他该走的,顺着她所决定的人生自然而然从她生命中消失
但,便好似沾了毒瘾无法回头般,自从知道那有着路小冉存在的方向,他上下班的动线也自然而然改变了。
开始只是经过,跟着便偶尔驻足,再来就是今晚,好容易结束一场拖延杂沓尔虞我诈的投标会议,一股强烈意念驱动着他专程找来,按耐不住的心情就像十七八岁打算会见心上人的小伙子
呵,杨泽苦笑,摸索钥匙重新启动引擎。
发疯够了,也该打道回府,明早还有个会无好会的硬仗要打,都已算是“欧吉桑”的年纪了,却还这般异样癫狂
然而,一抹从铁门内悄地闪出的清丽身影让他瞬间停下所有动作。
他看着路小冉在他眼前寻车开锁。偷偷摇下的车窗则隐约传来她久违的歌声
他知道他不该的
他知道他的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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