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栖鹤手持火红流零弓,双眸映出骤亮光芒。他的身影消失又出现,片刻间反反复复不知多少次,天镜底座已然被破坏大半,而他的身后,十道光柱上又各自延伸出金色光线,两两相接。
十根灵脉的力量已聚在一起,天镜被毁坏只在一瞬,但就是此一瞬间,连山赫竟从陆云深密不透风的剑网中脱身,跃地而起,将天镜拿回手中,猛地往地面扣去!
以连山赫与天镜为中心,强劲的气流往外扩散,由十个方向齐齐打来的力量竟是当空一滞,连山赫趁着这个空档就地一滚,往太玄山下疾行而去。
江栖鹤哪能让他如愿,雪白长剑倏然提在手中,将就要落地打歪的灵脉之力接下。陆云深亦窜了出去,吹尘重剑往地面一斩,直接斩得连山赫脚下路面裂开。
连山赫被震得从半空落地,又踉跄一步,跌到在雪里。
“你觉得你还能往哪逃?”江栖鹤拖着长剑往连山赫走去,剑尖耀白光芒一点,就像十六夜的圆月折s,he出的皎皎光辉,但凝聚其中的力量令人生寒。
连山赫仍不死心,但陆云深纵身一跃,眨眼间,便横剑拦在他身后。
“我不杀你。”江栖鹤对连山赫笑了一下,“真的。”
“那你要做何?”连山赫冷声道。
江栖鹤没直接回答,而是掷出了手上的流零弓。
当的一声,凤凰骨与天镜撞在一起,弹开后又猛地回旋,打在连山赫腕间,迫使他松开天镜。
流零弓飞回手中刹那,江栖鹤抬起脚来,隔空一勾,将天镜勾到三尺外的地上。
江栖鹤这才回答连山赫的问题:“我要你看着。”
他手中剑缓缓举向天空,剑尖的光芒在空中留下残影,由起始到终点,勾勒成半弯的圆弧。接着长剑一划,那点光芒犹如星辰坠地,在虚空中落下亮丽的扫尾,猛地没进天镜镜面正中心。
天镜没有立即破碎,镜中倒映出的一切缓慢旋转,渐渐融作一团、褪色为黑灰,仿佛数日前尚且弥漫在七州各处的混沌。
“江栖鹤……你竟然……”连山赫眼中神情由冷化为绝望,他颤抖着向天镜伸出手,这时地上传来一声“铮”,那镜面由中央往四周生出裂痕,被风一吹,化作光屑悠悠升空。
“好了,接下来,就是你了。”江栖鹤握剑的手翻转,一步一步踏过那丈许距离。
连山赫被陆云深踢了一脚,形容狼狈地摔了个狗啃泥,江栖鹤弯下腰,用剑尖挑起他下巴。
“有遗言吗?”江栖鹤问,但没等连山赫回答,就偏了下剑锋,削掉这人朝他伸来的手。
“有遗言也不听。”江栖鹤低声道,绕到连山赫身侧,干脆利落地挑断他周身筋脉、毁去一身修为。
接着,江栖鹤隔空抓起连山赫的折扇,抖开后扫了眼那绘着日出东山的扇面,旋即轻轻一掷,打穿这人脊骨,钉入雪地中。
这一系列动作皆在瞬息内完成,痛楚无以言语,连山赫瞪大了眼久久不能言语,末了,才呢喃出一句:“你破坏了天镜,杀害了连山家人,会遭天罚的。”
江栖鹤笑了一下,昏暗的夜色在他身后褪去,昼阳破云而出,天光乍亮,碎金铺遍深雪。
他逆着光,轮廓深邃,眼底笑意浅淡,语气也淡,如同写意。
“那怎么没见天雷降下呢?”江栖鹤将弓与剑收入鸿蒙戒里,掏出一方锦帕边一根一根细细擦拭手指,边说,“你就慢慢死在这里吧,死在新世界降临前的冰冷雪地里。”
江栖鹤在连山赫仇恨的注视下将手擦拭干净,风从太玄山脚底吹来,勾走轻飘飘的锦帕,打着旋儿往正午盛亮的昼阳飞去。
陆云深反手把吹尘重剑背到身后,越过地上的人,牵起江栖鹤的手,温声问:“接下来你想去哪儿?”
“去洛夜城那家名叫醉云楼的酒楼吧。”江栖鹤半敛眸光,眼睫如若蝶翼轻震,“去吃点糖醋排骨和糖醋里脊。”
—正文完—
第64章 番外·少年篇(一)
少年篇(一)
醉云楼的布置一如往日, j-i,ng致的雕花灯笼照得大堂明亮如昼,红木圆桌中麻辣口的菜肴占据半壁江山,剩下的都是咸鲜的海产,以及一盘糖醋排骨。
楼内已清场完毕,江栖鹤与陆云深对坐,就似三月初三他从虚渊出来那日般。
“我还记得那晚,你饿得眼里只剩下j-i腿。”s-hi毛巾将白皙瘦长的手指一根一根擦拭干净, 江栖鹤双眼弯着,瞬也不瞬地注视对面人,眼底闪过几丝戏谑, “乌漆麻黑的手,不管不顾直接往上抓。”
陆大庄主挑了一下眉,并不准备接话。
但江栖鹤不依不饶,笑眯眯地道:“那时候你多可爱, 被我训了还哆嗦,手足无措的。”
“你是想表达你比较喜欢我失忆后的样子?”陆云深眯了眯眼睛。
“哦, 也不是的,各有各的讨喜之处吧。”江栖鹤半敛眸光,戳了一块鱼肚皮到自己碗里,“比如先前呢, 你就跟小狗崽一样,特别乖,让人忍不住想摸头;现在吧人长大了懂事了,省力又省心。”
省力又省心的陆大庄主起身绕过半张桌子, 来到江栖鹤身侧,伸手捏住这人下巴,把脸扳过来,再倾身啄吻了一下。
“陆庄主这是说不过,直接堵人嘴了?”江栖鹤不得不抬起眼睛,浅琥珀色的眼眸中揉碎着橘色灯火的温和与柔意。
“还想不想吃饭了?”陆云深低声问。
江栖鹤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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