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人似乎终于是吃舒坦了,理智回笼,抬头看到另外三人目瞪口呆的样子极为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然后开始说话:“呃……我看你们没有人吃,就……你们……”
唐申听到声音吓了一跳,立刻摆手:“无妨无妨,我们几人早就已经吃饭了,都是不饿的,兄台不用介意。”
那人憨憨笑笑,伸手抓抓头不好意思地轻声说:“方才是我太失礼了。我的盘缠快要用完了,近几天都没有吃过饱饭,肚子饿得厉害所以……”
还真是三天三夜没吃饭啊……
主仆三人都有些惊讶,不过修养很好地并没有多提。永禄让小二过来撤走了桌上的盘子并上了一壶茶,唐申就和这人聊起天来。
此人说自己叫文壁,长州人,年十八。也一样是来应考乡试的,头一回参加,可惜才疏学浅,没有考中。原本想要马上回去,但多少有些不甘心,所以留下来想结识一些新科举子,也好讨教一二以备下届。结果这么一耽搁,原本就不丰足的盘缠更是用得差不多,除了回去的路费,也没有剩下几个钱了。于是想着在临回家前在苏州最好的酒楼里好好吃一顿,可进来了才知道这里的菜价极贵,他竟然除了点一碗青菜面外什么都不敢点。幸好遇到了唐申,这才算是吃了这四五天来的第一顿饱饭。
原来不只是饿了三天,是饿了五天啊。
唐申倒是挺喜欢这人的,进退有礼真诚友善,而且听他说话,就知道此人其实也是很有些学问的。为人也不清高迂腐,也没有太多文人的傲气,很纯朴老实的一个人。所以唐申难得有兴致地和他交谈了起来,没有一会就开始称兄道弟。
唐申去过长州,就借此引起话题,他一听极是高兴,说起长州大大小小的景色名胜来引经据典如数家珍引人入胜,连哪条街哪家店的东西最好吃都能说出来,实在是当导游的好人才。问到唐申去长州的原因后惊讶不已。
“原来唐弟是徐家是表亲,那定是两年前受皇上赏赐的吴县唐家的公子了!”见唐申承认立刻很惊喜地说:“今科的解元唐寅,不知是唐弟……”
“正是家兄。文兄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我父亲也在长州为官,虽然官职卑微,但唐家两年前被皇上嘉奖的事还是知道一些的。这事在我们长州都是极有名的,好多人都非常羡慕。”
唐申惊讶了,做官?上上下下打量他,他这穷困潦倒的样子,可不像是出身官宦之家呢!
文壁虽然憨直,但很敏锐,马上就了解唐申的意思。笑着说:“家父出生贫寒,又因个忠厚胆小,所以一直不为上官所喜,多年来都只是在一些不重要的小位置上呆着。薪俸有限,所以家境实在是一般。”
永禄和石头在一边腹诽:“您家其实不是没钱,是被您吃穷的吧。”
唐申轻笑,他这般直白,倒是让唐申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对他笑着说:“文兄三年后定能高中,青出于蓝的。”
文壁摇头苦笑两下,他自己清楚,虽然自认才学不错,但真要说起来也只是在作诗上略有些灵气。但他看过头三名流传出来的卷子后,就知道自己是真的不如人的,因此才心灰意冷决定回家去。
“我不会其他营生,回去后定是要继续苦读博取功名的。”文壁微微地叹息一声,家中虽然不缺衣少食,但也没有多少富余,他虽然是个秀才,但因为没有俸禄,所以没有办法为家中减轻多少负担。也不知道这次没有中举,家中会有多失望呢。而眼前的少年不过十三岁,就已经中举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呀。
唐申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奇地问他要了他的卷子。文壁自然拿出来与他看,唐申一看那笔字就呆了,犹豫地问了下:“文兄,在字画上挺擅长吧?”
“也说不上多擅长,只是自小学习,略有小成。”
“不知文兄字号为何呢?”
“上征下明,征明。”
文征明,四大才子之一。唐申当然知道这个人,而且此人格外戏剧。一想到他的人生经历就忍不住嘴角抽搐,很想跟他说:兄弟,你直到五十三岁都没有考上过,虽然不知道是会试一直没考上还是乡试没考上,但兄弟你还是放弃吧。你是四大才子中是最长寿的一个,非常勇猛地活到了九十岁。你干什么不好呢,何必在科举这棵树上吊死?你就是画画卖字也能过得不错呀。
但这些话哪里能说呢,所以唐申只是内心悲愤地继续看他的卷子。说实话,这张卷子的内容,实在是一般。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当然,字写得不错是很出彩的啦。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个和生活环境影响,字里行间透着一种愤青的感觉,让人看了不是很舒服。就是四书五经部分也有理解和默文出错的地方,实在是拿不到高分的。
唐申也不藏着掖着,卷子摊在桌上就给他讲。一点一点,把这卷子揉碎了一样给他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哪里错了,哪里对了,哪里应该收敛些,哪里应该豪放些。只是诗文说得不多,唐申也直白地说自己并不特别擅长,所以就不跟他讲太多了。但那策文实在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讲解了,听得文征明惊叹不已。
文征明这才知道自己真的是技不如人的。他一直以为唐家兄弟能一起中举,绝对是有些猫腻的。其实倒也不只是他这么想,不少没有考上的甚至考上的都在暗下里嘀咕,毕竟才十三岁,哪里能学出什么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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