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平权家庭长大的,母亲的角色从来不是依附于父亲而存在的,甚至常晚有时候更像家庭的掌舵者,但并不独裁,甚至接近无为而治,而于舟扮演的角色也不同于一般的家庭,他以男x_i,ng姿态保护这个家的同时,并不会将自己定位在主宰和不可撼动的尊严地位上,甚至是亲民的,更加润物细无声的。
于笠初一下出神得有点远,话语却自然地从口里脱出:“中国式婚姻似乎普遍逃不过繁殖恋的命运,传宗接代,赡养父母,无后即罪,有后最好还是个带把儿的。社会对女x_i,ng的恶意太过猖狂,婚姻法和x_i,ng知识普及度低,女权意识虽然逐渐势起但毕竟受到诸多局限,舆论大环境又诸多尖刻,大部分女x_i,ng并不会为自己争取权益——大概嫁给爱情,终生享有爱情,比之中乐透的概率也差不离了。”
他的父母各自经济独立,家庭的缔结是基于爱情与尊重,并不存在女主内男主外等带有x_i,ng别歧视色彩的思想观念,生下他也并非出于某种目的与私心,由此,生在这样的家庭他一直是庆幸的。
言晏向后躺倒在软沙里,翻着昨天于笠初看的那本散文,突然就着某页缓缓地读出声来,声音格外好听:“——这大红喜宴上的一坛佳酿,固然欢了宾客,但从晃荡的酒液中浮影出的那副景象却令人心惊:一个天生地养的女儿就这么随着锣鼓队伍走过旷野去领取她的未知;那坛酒饮尽了,表示从此她是无父无母、无兄无弟的孤独者,要一片天,得靠自己去挣。”他一句读罢,转头看向于笠初,“你呢?是追求这辈子一定要娶到爱情,还是会接受相安无事的妥协?”
“一个人对爱情抱有憧憬和热情是正常的,而我很正常——”于笠初双手c-h-a着兜靠着沙发,放松地耸了耸肩,“但并不狂热,也不会刻意追求。”
言晏就着这话的尾音坐正了身子,显得整个人也认真不少,他抬头看向于笠初,转眼温温一笑,含着某种隐而不宣的意味:“是了,不辜负就好。”谁知这人话落又立马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再次躺倒,这回干脆连腿都翘了起来,抱着书也不知道看得吃不吃力。
于笠初见他没了声,转身便上了台阶去书架那选书,经过料理台时不忘顺了一块曲奇,他在书架间梭巡了半天,最后认命地发觉自己超负荷连轴转了一天的脑子已经塞不下任何的方块字了,便干脆退了出来,站定时正好对上门口那把吉他,不自觉又盯着看起来。
言晏躺了会便起身回了料理台开始动手洗杯子,他并没有抬头,却有些开玩笑地道:“你每次这个点来店里都只有你一个人,这店倒像是单独给你开的似的。”
于笠初没回话,只是依旧看着那把吉他,像是想了一会神才开口道:“从第一次进店我就想说了——”他缓了缓,语气甚至带上了些意味深长,“这把吉他,和我原来用的一把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然而这次言晏那头却没了声音,于笠初等了半晌才回头:“怎么了?”
言晏顿了顿才续上手上的动作,表情藏得极深:“没什么。”
于笠初见他忙着便没急着说话,等言晏洗完杯子关了水却听见那人道:“要试试吗?虽然蹲这是万年花瓶,音却是保证准的。”
像是就等着这一句,站在吉他旁的于笠初趁着他话音未落已经迅速撤了那堆零碎就把吉他捧了下来。
于笠初眼垂下去,目光顺着指尖从琴头下抚,轻轻一扫,和弦呼出,温温柔柔。
言晏把店内的音乐关了,c-h-a兜靠在料理台旁,只拿眼专心看着那人。
于笠初实际已经很久没碰过吉他了,好在基本功扎实,顺了顺便找到了感觉。
他弹的是几年前一部动画电影的指弹背景乐,节奏舒缓又明快,恰到好处的泛音让吉他本身过于温柔的音色更加澄然清泠。
言晏听着,是薄荷味儿的。
是秋冬暖阳,是夏时汽水,是春日玫瑰梦。
大抵每把琴所展现出来的情绪都是弹奏者x_i,ng格的折s,he,言晏回想着几天前于笠初的第一次造访,也是二十八岁的人了,脸上却是一点不显,气质却看得出岁月沉淀的痕迹,或者换句话说,那人就一直不是显山露水的x_i,ng格。
记忆里他的个子一直很高,肩宽腿长,人虽是一副懒散的做派,背却一直是挺直的,这种身材穿衣服会特别好看。
现在他坐在那里,头发是些微的自然卷,偏分露出一小片额头,发质看起来却很软,阳光在发尾和膨起的碎发间游走,泛起金色的暖光。
于笠初勾弦间抬头正好看向他,嘴角很浅地勾着,是弦板撩拨间自然又不自知的沉溺神色,此刻整个人都显出和软。
他的眼睛很大,却是单眼皮,平常睡不醒似的半睁着反而掩藏了眼睛的张扬,笑起来却是暴露无遗了——言晏也是被骗过的,谁能想到这双眼睛是笑眼呢,下弯的弧度像梢头的银月,笑起来眼下会带出浅浅的卧蚕。
际遇在两人之间空下大片的留白,而这个人却仍像年少时期c,ao场旁的柠檬汽水一样,味道少有强烈的倾略x_i,ng,却让人在长长的年岁里念念又不忘,这是言晏私心的幻想,这世界上独一份的,谁也不会知道。
于笠初弹得高兴,捣鼓了好一会才将吉他放回原处,最后还不忘把零碎件都还原回去,他伸手摸了摸指板上细小的痕迹,回过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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