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仲穿过客厅,去浴室放洗澡水。临走前指着卧室门说:“去里面换套衣服吧,我整理一下浴室。”
可以想象,一个能在盗窃现场一般的房间里睡觉的人会把浴室装扮成什么。
“你怎么又回来了?”
蔡仲在浴室里弯腰打扫,回身和隋愿撞个满怀。隋愿隐晦的说:“你还是自己去找吧。”
蔡仲回想,自己的衣柜是电子密码锁的,当然要自己去才行。
“那你把这里扫起来,我去给你找新的浴衣。”
一片狼藉的浴室现在就只剩下隋愿了,地面上全是包装纸,浴缸里躺着一池脏衣服。
他不禁觉得,富家的流浪汉真可怕。
除了感慨,他还对自己充满诘问。在看守所里,人生终于触碰到无形的牢笼,那么真实。
每个人都住在笼子里,从一个笼子般去另一个笼子,如若不喜欢,还可以造一个笼子,囚禁着自己。
茫茫少年时,回想起来,脑袋里居然一片空白。温柔的抚爱,亦或者残忍的虐打,连片段都没留下。
孤独的他,像空投战场的补给,被人们利用又丢弃。
他把自己的名字和“之墓”连在一起,便觉得很安稳。大概,行尸走r_ou_比骨灰好不了多少。
看守所里同样等待开庭的有一名中年男人,假释期间第二次作案被捕,他拍胸脯跟隋愿说,“这一片监狱我都熟。”
如果换了一个世界,可能强者都是他那样的。他在监狱里蹲了八年,原因是连环盗窃案和故意伤人。
隋愿当时没做任何表态,他以为这种人肯定会被枪毙,但法盲的认知显然太过肤浅。
他滔滔不绝,讲述监狱里的朋友都被定了什么罪,讲述洗冷水澡和每日学习的弟子规。从新闻联播和孔子学道里改过自新。
如果这个人还期待自己可以获得无期徒刑,那他就无药可救了。最后一次犯案的过程中,他用铁锅打死八旬老妇人和她的一只缅甸猫,仅仅偷走两万块现金和几个翡翠首饰。
当她的儿女回到家,看到曾经养育自己的母亲惨死在地,会是怎样的情绪。
男人居然还亲口告诉他,“那只缅甸猫到死都狠狠瞪着我,它的头骨被我砸碎了,眼睛里全是血。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猫。”
隋愿不断地审问自己,和这种人同在一个看守所,意味着什么?
他已经糜烂到和没有自尊的杀人狂同吃同住的地步了吗,他活过的二十一岁时光哪去了?
那段日子里,他时常想起蔡仲,想起他们一起共餐的那家西餐厅,那里曾是上帝的伊甸园,然而撒旦诱惑了他,让他万劫不复。
和古神话剧情不同的是,撒旦和创造伊甸园的人都是蔡仲,所以是隋愿曾信赖的神明变了,而并非自己变了。
他以前可能根本不认识蔡仲,此时的蔡仲就像解剖过的小白兔一样一览无遗。他都不知道蔡仲洗澡的时候喜欢吃零食,真会享受。
他把脏衣服捞出来,放进门边一个天蓝色塑料盆,盆里还有一只小黄鸭塑胶玩具。
蔡仲拿着浴衣跑进来,搭在墙壁挂架上。
“我来弄,你先把衣服脱了。我看到这病服就膈应。”
病服本就单薄,迎风时跟没穿差不多,可真要在他面前脱掉仍觉得不妥。
蔡仲把垃圾收起来,打开花洒直接冲洗地面,懒惰的人在思维节俭上总是别具一格。
很快,腾腾热气迂回萦绕,四周玻璃上皆是凝结的水珠。蔡仲lu 起袖子把衣服转移到洗衣房的全自动洗衣机里,回来时隋愿已经□□现在水中,头顶像满了的漏斗,不停溢出水花。
他侧着身,看到蔡仲时立刻紧张的浑身绷紧,缓缓背转过去。
他背上有一条蜈蚣,约摸半尺长。经年以后,缝线的痕迹仍然斑驳可见。仿佛时光倒流过去还能见到血淋淋的大拉锁。
“你背上的伤怎么弄的?”
隋愿明显怔住了,好半天才轻描淡写的说:“我爸打的。”
“我去!是不是亲爸,为什么啊!”
“我跟同学打架。”
蔡仲无厘头的毛病又犯了,啧啧称奇:“想不到你年轻的时候还是古惑仔。”
“我现在也不老。”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果要他讲述这个故事,必须在开篇写上“很久很久以前,有个男孩”。
曾经耿耿于怀的往事已经被丢弃进旧日仓库,长大以后,很多事就不再重要了。
地面积起一层水,蔡仲光着脚在上面拨动。他的秀足非常标准,比女孩子的脚还细腻。
“你为什么和同学打架?”
矛盾点总是令人忍不住向内探索,隋愿不算是头脑清醒的理智型,但他肯定不喜欢暴力。蔡仲就是有这种感觉。
“好多年前的事,不记得了。”
既然他不想说,蔡仲就没再问。他又不想出去面对百废待兴的房间,索x_i,ng靠着玻璃门坐下来偷闲。
他双手环住小腿,标准的五贴四分如雕饰j-i,ng美的玉如意一般随x_i,ng弯曲,雪肤凝脂。
隋愿也极好看,但他的风范不在于肤浅的相貌,比如他抬起双臂c-难驯的气质。引诱那些常年活在温室里的娇花。
“隋愿,你妈妈病好了吗?”
他很担心,警方应该会通知隋愿的家人,虽然他已经成年了,但法律和舆论是家族式的。
“你是想知道,她有没有怀疑自己认识一个弓虽女干犯?”
他回过头,冷眼注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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