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爹爹将你教得如此知书达礼吗?我记得花二郎曾说他的女儿是个鬼灵怪的小东西,很是让人头疼呢。”
捏在我下颌上的手指一紧,痛得我差点叫出声,公子兰的眉眼盈笑,可眸中闪过寒光数点,谈笑间薄施惩戒,让我吃了苦头。
我的眼中滚动泪珠,咬紧唇,我不会在公子兰的面前掉泪。在含章里,只有软弱的人才会哭,而软弱的人是没有资格多活一刻的。
我敢肯定如果我当着他的面哭出来,他会毫不犹豫将我如蝼蚁般捏死。他是天上的皎月,也如月般森冷无情。
“原来公子和我爹爹倒是旧识。”我口含讥诮,美人爹爹早把我卖给公子兰了,我还蒙在鼓里妄自做梦,以为自己周身涂满保护色,不会轻易被人看破,“既然如此,公子又何必戏弄于我。不语本就是乡间的野丫头,见不得神仙贵人。”
“我何时戏弄你了,你到说说。”许是见我终于露了本,公子兰放松了捏在我颌下的手劲,笑问。
我被他搂在怀里,时时闻到股幽香从他怀中泻出,头脑只觉得昏沉欲睡。他的嗓音轻柔低沉,甚是动听。
“你让我唤你灵修就是戏弄于我,似这等臣对君,妻对夫的称呼,我怎么好随口乱叫。”
他侧头浅笑,温润的笑声弥漫了整间轩室。白纱飞弧,灯绰约。公子兰低头贴到我的耳边,柔声说道:“如果我就是要你这么唤我呢?”
我浑身寒毛倒竖,直想大叫着赶紧逃远。见过狐狸下凡来迷惑凡人的,但是没见过这么迷人的男狐狸。我的内心再度波涛汹涌,恐怕一张嘴就把整颗心吐出来了。
“小妮子倒有趣,你可知这含章里有多少人盼着唤我一声灵修?”他放开我,轻拂了下衣襟,斜眼睨着我。
我摇头,说道:“我不知,也不想知,公子尽可以去找这些心甘情愿的人来。”
他眼珠回转,睇了我一眼又调头看着桌上的银壶,“哦?这么说你不是甘心情愿的来见我?”
我侧过头,看那些轻纱华帐,帐角明珠流苏垂缀,满宇飞花飘絮。
“公子明知我心中所想,我没有不甘心情愿,也不敢。”
他似笑不笑,嘴角动了下,提起壶轻酌了口。
“含章、柔兰阁,世人皆盼望的美梦吗?原来这世上还有人不屑,恐怕也就只这一人了。”
他喃喃自语,我看着他的侧靥,柔美胜画,笔墨难描。我的心里涌上股怜惜,为这个分外孤寂的人。
烟雨亭心,镜月湖畔,他睥睨狂傲,他悠然自得,他笑如艳李,却也寂寞如织。说不清的情愫萦绕心头,我只觉得他是个可怜人。
和我花不语一样,同是含章里的可怜人。
“丫头,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他警告地一瞥,我立刻收敛神色,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
他定是看出我眼中的怜悯,而他最不需要的也正是旁人的怜悯。
“公子,我能问个问题吗?”我嚅嗫着开口,飞快扫了眼他的脸色。
公子兰温雅而笑,“连真定是对你说了些多余的话,你问吧。”
“天香阁的谢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历?连汀又是什么人,为何小谢千方百计对付她?百草堂的连慧是帮小谢呢,还是帮连汀?或者说,她本就是两不相帮?”我倒枣儿似的一股脑全问出口,把几个月来压在心头的疑问都抛给公子兰。这些问题我每天都在反复想,反复推敲,疑问如石头压在心头,越来越沉。我知道自己不该问得如此直接,更不该问含章的正主儿,搞不好所有事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公子兰高深莫测地盯着我,轻浅一笑,如春风拂面。
“你问我这些,就不怕会惹来灾祸吗?其实你心里该有答案,不过是想印证是否一切如你所料。小东西,我该说你聪明,或者蠢笨?你如此直言相问,又是装愚扮拙的手段?”
论谋段,我和公子兰尚差着水平,所以也懒得隐瞒,干脆和言托出。与其和一个明的人耍手段,不如和他坦白从实,对自己更有利。
回眸凝着他,我不着痕迹地笑了。
“公子这么说,可太冤枉了,我哪里能有这么深的心机,不过是随口所问。”
对面坐着只千年狐狸,举手投足间端见清雅,但也悍非常。他的唇边时刻挂着笑,可眼中难见笑意。
“这些问题,以后在含章里日子久了,自然你就明白了。我想见你,但不是为了谈这些扰心事,小丫头,过来陪我喝酒吧。”
他不经我的同意,又将我拉到身边,强按着我灌了口银壶里的酒浆。
一股甜腻的香通到嘴里,我呛了下,咳嗽起来。他看着我奋力咳到绯红的双颊,就着壶嘴喝了几口。
我嘴里乱咳,心里大骂。变态公子兰简直是杀人不眨眼,谈笑风生中就能杀人于无形。我看在含章里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他简直比连汀连慧这些人加在一起还难应付。
“味道好吧?好不要再尝尝?”美人凝眸浅颦地问我,我抬头怒瞪过去,顿时恶向胆边生,直想扯掉他那张嘴脸。
古人云,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忍。我皮笑不笑地扯扯嘴角,说道:“多谢公子赐酒,可惜我不胜酒力,再喝恐怕就要醉了。”
公子兰淡笑望着我,一字一字说道:“醉了也好,那就陪我安寝吧。”
我弯腰到脚边的石头,抬手抡圆了砸在他的头上,一脚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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