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文稍微有点惊讶,“就这样?”
“艾伦一枪打穿了他的肺,本来他就活不了。”
得到回答的人若有所思的噢了一声。
“你打算,培养那个男孩吗?”
“不。”回答地很快。利威尔想了想,又接着说:“他不适合再沾血了。”
“为什么要用‘再’?”
“没什么。他不会喜欢杀人的感觉。”
“真是温柔阿,利威尔。”埃尔文笑道,接着无视对方投过来的白眼。“所以你刚才补了那枪,老米勒的命就算在了你头上,而不是那孩子。”
利威尔不做声,接过佩特拉递来的干净衬衫,把身上带血的衣服脱下扔到一边。他看了看埃尔文,他还是一如多年前一样,怎么说呢,彬彬有礼的金发绅士,明智又果断,但见面的更多时候他都在为自己收拾烂摊子,某些方面的嗅觉也是该死的敏锐。
“老米勒的家产怎么办?”
“送你了。”
利威尔摆摆手,向仓库门外走去。
事后从老米勒家缴获的枪支毒品会直接送到警署,警官先生们只是拿枪指了指几十个打手就立了他们想都没想过的大功。他们目送利威尔离开,也终于明白了黑白通吃的人是怎么一步一步攀到这个无人能撼动的地位的。
利威尔的选择,大概有他自己的原因。或者说他自己也不知道终点会在哪里。十二点整的洛杉矶慢慢陷入沉睡,郊区的天空还是看不到星,只有划过的飞机线尾端闪着机翼警示灯,就像黑色幕布上的猩红眼睛。在或远或近的地方,金钱,名利,酒j-i,ng,烟雾,毒品,兴奋剂,肮脏的交易。闭上眼睛还会闪现出那些晦暗丑恶的人心。
人渐渐离开的仓库又恢复了平静,清场人员抬走了尸体,只留下一滩一滩的血迹。带着口罩的警员捏起沾着血迹和脑浆的空白支票,皱了皱眉,揉成一团扔进了黑色塑胶袋里。
最终一切都一文不值,醉生梦死的东西最终归于虚无。死亡让人安宁,不是吗?如同坟墓。每个人都奔向它。
从他接管了父亲留下的一切以后,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各种方面,可是今晚不同寻常,他松了口气后有种全身脱力的感觉。利威尔看着那把重新回到自己手中的自由之翼,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却发现没有烟了。
我其实并不自由,一点也不。
但是我想把“自由”给你,艾伦。
第十四章 cer 14
857.5.11
后来有很多时候,我会突然陷入昏迷,昏迷是一种更深层的沉睡。
我也许真的有一点累了,就一点。
我这样说着,头抵着某人的腿躺在草地上,这样的距离能让他顺手抚到我的头发。他靠着树,阳光被树叶遮的零零散散,但是树叶缝隙中的阳光会显得格外耀眼。
光从我的伸出的指缝中落下来,然后我便再也没看见它。也许我那样把玩阳光的动作会让他误以为,我是因觉得刺眼而遮挡,所以他伸出手,遮住了我的眼睛。
捕获到了这样的温柔,心里涌起了一份超大份额的满足,我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有些得意。我看不见他的表情,我猜他也会笑一下吧。
那一定是平日里无法展现的,只有在这无上珍贵的小小休整日的午后,才会有的表情。
“明天也许就是最后一战了,睡吧。”
“是。”
于是我闭上眼睛,感觉睫毛扫过他的手心。
在漫长的战争中,人心到底会被锻炼到什么程度呢?
血液,残垣,伤口,腐r_ou_。
眼泪,呕吐物,断臂,有人声嘶力竭。
“如果你能对一切视而不见,只要想着活下去。”
他这样说,我在半梦半醒间听着。
其实我应该开始幻想了,明天若真的是最后的战役,如果真的取得了胜利的话,我该如何庆祝呢?这么多年有无数人幻想过那个情景吧。但事实上,睡着以后,我做了一个更遥远的,无限接近不现实的梦。
梦到我的死亡,然后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是一个平和的年代,我能够跟这位手掌覆在我眼睛上的人一起,生老病死。
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您要先听哪一个呢?我亲爱的利威尔兵长。
明天的我即将死去。
然后再下一个千年,我们还会相遇。
出生入死,劫后余生,追寻自由。超越死亡的东西不过如此。我睡得很沉,沉到就像陷入昏迷。但很安心,我知道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还是……
la usa 2013.8.25
艾伦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是利威尔。
刚从昏迷中苏醒,他的头很痛。下意识地伸手去碰,摸到了一块刚包好的纱布,他想他的头应该被包成了粽子,伤口处还是火辣辣的疼,使他半边脸都麻了。
不过,看着眼前的样子,一切应该已经结束了。开着冷气的宾馆房间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悄不可闻。外面街道也很安静,天色暗沉,应该是半夜了吧。
艾伦看着坐在他床边缘的利威尔,男人闭着眼睛,也不知道睡着没有。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他靠外侧的手臂,倒是为睡在一边的少年恰好的阻挡了光线。艾伦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来,没有什么劫后余生的念想,他只是在考虑如果男人睡着了的话,就不要吵醒他。
可是他一动,那个人就发现了。
利威尔睁开眼睛,偏过头,对上少年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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