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上弹了起来,冲向自己的机床。尔童愣了片刻,才看到上一道工序的工人总
算拉来了一辆拖车,拖车上是一盘盘尔童他们要加工的金属坯,为每台机床发放
下去。
尔童也赶紧跑回自己的机床前,准备好模具和工具。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两位
工人爆发了一阵争吵,争吵越来越激烈,其他工人纷纷丢下工作围了过去。
有相熟的开始劝架,但两人都是脸红脖子粗,不肯让步。尔童也好奇地凑过
去听了一会儿,才明白他们是为了毛坯吵架。刚才送来的那些毛坯是不够做到下
班的,所以拖车经过一名工人那里发放毛坯时,他几乎是强行多要了两盘。他隔
壁的那位工人不乐意了,趁他不注意抢走其中一盘。
两人便大吵起来。
事态愈演愈烈,当其中一位举起合金钢的模具时,尔童还以为要发生流血事
件。但这时一只带着伤疤的手及时出现,抓住了举在空中的模具。
班长没有多说什么,把两人带走了。过了不久两人回来的时候,已经亲亲热
热地搂着肩膀,完全不像是刚刚差点打得头破血流。班长又是怎么做到的?尔童
又看了一眼一直对这起冲突漠不关心,而是悄悄趁机用看热闹的工人的机床做出
了尔童两小时才能做出的产量的老黄。他们都这么神奇,尔童知道,自己要学的
还有很多。
这样的冲突和纠纷就像欢乐与融洽一样,无时无刻都在发生,尔童很快就习
以为常。他的目标是技术员,所以不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时候还会主动
吃点亏。但这并不能让他完全置身事外。
上了整整一周夜班之后的那一夜,尔童在十二点下班吃过夜宵之后马上回到
车间,开始忙碌。但他发现气动螺丝刀怎么都不顺手,不停地打滑,要使出全身
的力气才能把螺丝锁紧,拧开时也非常麻烦。尔童很快就气喘吁吁,而且烦躁不
堪。但老胡一直在跑来跑去地维护机床,这种小问题尔童又不好给他添乱。直到
半小时之后,一直神出鬼没的副班长才又一次在尔童身后突然问道:「怎么了?
看你今晚上不对劲。」
尔童已经不会再被他吓到,而是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这螺丝刀不知道怎么
回事,突然不顺手了。」
副班长拿过螺丝刀看了一眼,便冷笑了一声,让尔童心中发憷。但他只是对
尔童说了一句:「你等会。」便大步走向隔着十台机床的一位工人,拍了拍他的
肩膀。
噪音很大,尔童茫然地站在机床前,听不到副班长在和那工人说什么。但很
快他们俩就一起走了过来,在儿童面前站住。副班长慢吞吞却不容置疑地对那垂
头丧气的工人说道:「道歉。」
那位老工人只能垂着头,小声说道:「老乡,对不住,你那坏螺丝刀是我换
过去的。」
尔童这才注意到,这把螺丝刀确实和自己之前用的那把多少有些差别。
副班长训斥道:「我早说了,不要搞这些小动作。我们线上每一台机器,每
一副模具,每一根螺丝我都认识,你以为我是吹牛的?工具寿命到了自然会坏,
厂里又不是不给你换,你最多等个把小时吧,能少几个钱?你欺负新来的不懂,
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有这心思怎么不学学老黄,老马和小秦?他们是靠搞歪门
邪道拿那么多钱的么?」
那家伙唯唯诺诺,不敢抬头。副班长再转向尔童:「这人欺负你,你要不要
报告给班长,扣他工资。」
尔童马上看到了对方哀求的眼神。
他很感激副班长把人情让给他来做,大度地笑道:「算了……陈大哥也是计
件,想着多做一点。我还在试用期,少点也没关系。下次和我说一声,我的先给
你用就行。」
「行,那我就不和班长提这事了。」副班长瞪了那工人一眼:「还不快去换
回来!把坏的给我,我去领新的!」
对方感激地看了尔童一眼,飞快地跑回去了。从那以后,便再没有老工人欺
负尔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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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的半个月夜班比较轻松,因为目前的项目在最后一天结束了。在这之
前的几天大家都很闲,好些工人怨声载道。要不是班长想办法,尽量在正班时间
待料,把金属坯压下来让工人有班可加,而且再三安抚工人说接下来要做一个大
单,恐怕有人会辞职。
但尔童仍然累的很。这是他第一次上夜班,素琴也一样,夜间要检查产品只
能靠灯光,她的眼睛每天都是又红又肿。所以这次倒班放假的时候,他们仍然是
睡觉度过。
幸好的是,接下来的白班上班第一天,班长就宣布他们班现在开始要做苹果
新机型的边键。大家欢呼起来,因为这意味着几个月的繁忙,几个月的高工资。
至少几个月之内不会有人再为了抢原料而打架。
机床马上统一更换了模具和程序。因为是新项目,现在注重质量,每一模时
间都很宽裕,给工人们留了三分钟时间,生产任务的标准也相应放宽了。
尔童可以说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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