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哭……莫要如此……这……哎……」。「贱妾在这府中举目无亲,又有豺狼环司,
可恨婆母毫无公道黑白不分,这偌大家院竟无贱妾立锥之地啊……呜呜呜……」。
方氏一面疼哭一面倾诉。
「哎……自古名利场是非地,何来黑白可分,只有那些掌控他人荣辱生死之
人才配谈甚么公道,我等皆是草芥,与公道二字自是无缘」。常婆念及自身遭遇
感慨言道,旋即把心一横续道:「少奶奶,为今之计只有速速离开孟府,远走他
乡暂避一时了。你放心,老奴愿助一臂之力」。常婆言及此处低头审看,却见方
氏此时竟自呆住了,浑未将她说话听入耳中一般。
她哪里知道,便是方才自己一番言语,竟使这妇人那原本质朴无邪之心就此
转变!
方氏先前偷听孟守礼母子谈话,心中便想,这世上怎会有如此黑暗之地,道
理说不通是非辨不清,而她这无辜之人便要遭此横祸,这究竟是为了甚么?
「在我孟家,老身便是道理」。此语出自孟老夫人口中,更似雷神之锤击在
方氏心房之上。
「凭我在孟府之身份地位,根本不配谈及道理」。方氏那时生出此等想法。
故此当孟守礼猥亵到来,妇人才未有激烈反抗,实则那时她心中已然萌生一个古
怪念头——何以我便需忍受这些不白之冤和无尽羞辱,何以我不能似孟老太那般
说一不二?
不错,无有权柄之人只能任人宰割,只当你将实权揽在手中,那时才有资历
去讲所谓的道理。到时候或主持公道或践踏公理,谁人又敢违悖?
常婆一语点醒方氏,使她突地对权力之欲生出渴望,且瞬间高涨,几欲冲破
泥丸。那一瞬时,妇人心中莫名冒出一条毒计,那便是害死孟守礼这家中主事男
丁,由此更能打击孟老太,其因丧子之痛就此弥留亦是大为可能。到时候这诺大
孟府便要为她大少奶奶这唯一主人一言而决了!
「是啊常嬷嬷,贱妾正有此意……」。计定之时,方氏想到面前常婆正是可以
善加利用之人,当下佯装应承道:「……这孟府实非留人之地,贱妾当就此逃离」。
言及此处突面现难色,续道:「常嬷嬷,贱妾这几日又觉身子有些不适,恐
那烟毒複萌,还请嬷嬷再赐我一些砒霜,留待日后不时之需」。
常婆不疑有他,自然满口应承,第二日便盗取一包砒霜送来,岂料方氏觅得
此物并非为己生乃为制他人之死。
「民女欲反客为主,当须除去那孟守礼,此人性情歹毒,决不可与之苟合,
如此做无异於饮鸩止渴与虎谋皮,故此定下毒计杀害那恶人」。方氏於堂上言及
此处似兀自心存激愤,粗喘不迭。
此一语正中一旁小菊要害,她为求地位委身与贼,其实并非不知孟守礼其人
品行,只是心存侥倖,更为利欲冲昏头脑。正所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似方氏这
般看得透彻,她这聪灵剔透之人竟是未及。当时不由得低下头去,暗自悔恨。
骆知县缓缓颔颐又微微摇头,似对方氏遭遇甚为怜悯,又如对其一念从恶颇
为惋惜,良久才道:「孟方氏,且将昨日毒杀孟守礼经过原本道来」。
「是」。方氏本再不欲隐瞒,就此便徐徐讲出此案真相……昨日午后,正值
下人进食之际,门前看守换班,方氏久未出屋,便趁此时机来在院中散步,私底
下筹画如何杀害孟守礼一事,谁知正窥见董四推了一车樱桃站在前院。
此人品行方氏素知,见他衣冠楚楚表面上一副道貌岸然神色,妇人心中好笑,
未曾惊动便转身回去。
方来至自己屋中,却见常婆到来,且神色惶惶,不免动问:「常嬷嬷,有何
事这般急切?」。
常婆虽面现焦急,然却透着欣喜,闻言笑道:「少奶奶,老奴方才经过孟管
家门前,见有一小廝来府上呈送拜帖,乃是知县大人欲今晚宴请二公子打发来的」。
「哦,常嬷嬷何意?」。方氏暗自计较,面上却泰然如常问道。
「此乃大好时机啊」。常婆立道:「想来知县大人有请,二公子自不敢推诿,
今晚定要去赴宴,届时老奴使法支开门前耳目,少奶奶便可就此离开了,如何?」。
其实方氏心中却存了另一番计较,亦自与常婆所想应运而生。那便是趁此时
机约请孟守礼前来相会,他定然要午夜才能回来,到时候门前没了眼线,她便可
以就此施为,除去这恶人,一方面一雪先前受辱之耻,一方面更可就此主掌府上
权柄,扬眉吐气从新做人。
当下妇人不动声色,亦随着常婆装出一副欣喜模样,笑道:「如此甚好,还
请嬷嬷鼎力助我啊」。
常婆一心扶弱救孤,力所能及之下自是满口应承,欣欣然去了。
待她走后,方氏立刻招来小菊,嘱其约请孟守礼来此相会。果不其然,小菊
回禀孟二少此时无闲需待夜晚才来,方氏心中窃喜。
小菊愤然离去,妇人正自盘算大事,对其形貌未有察觉。
独自坐於屋中思量之下,方氏觉如此做法尚有不妥之处,一则今日便是孟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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