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晞忆起幼时教自己握剑的那双手,忍不住哽咽着道:“只是觉得师徒一场,不过是梦罢了。”
张亦诚道:“你能这般想再好不过。我既死过一回,便是与你断了这师徒之缘。一直没告诉你,张亦诚是化名,我叫做李诚,也请你记住这个名字。哪怕今生还能再见,也不过是路人了。”
云晞知他这是要与自己彻底决裂,黯然道:“我明白。只是教授之恩,再难相报了。”
张亦诚,也便是李诚,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你有今日之成就,是你心志坚定,与我无关。我当年眼瞎,小看了你,今日沦为阶下之囚,回头再无可能。你如今也收了徒弟,日后当小心谨慎,好自为之,算是我能给你的最后忠告。”
云晞咬牙,跪下深深一拜,道:“多谢师父。”
穆承泽一直无言,此时亲自将云晞扶起,李诚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邱忆将李诚收监,与敬王、云晞一同去了三皇子府。三皇子见李诚一直未回,心里明白大势已去,或许他命李诚血洗太子府时就料到有这一天了,穆承洛叫人在正厅里备好了茶水,原想理一理衣冠,从容不迫边喝茶边等,只是他的手,一刻不停地在颤抖。
“三殿下,请随我走一趟。”
恍惚间,邱忆携一柄光彩夺目的宝剑而来,那剑穆承洛曾亲眼见皇帝佩戴过,是一把不折不扣的天子之剑。
“父皇连它都给了你,看来早就猜到是我,为了方便你来抓我的吧。”
天子剑,天子剑,见剑如见天子。
穆承洛心中苦涩无比,终究还是功亏一篑了,三皇子心里长长一叹,望着周遭辛苦经营的一切,他怕是从今以后,再也回不来了。
三皇子养的大部分杀手如今已落入大理寺控制,邱忆有天子剑在手,直接命人封了三皇子府,进一步取证,其中按李诚所言,三皇子书房是重中之重。邱忆在书房中搜出了一个暗格,里头藏着三皇子与心腹们的来往书信,其中一封竟点明了李诚的真实身份。敬王、邱忆乃至云晞都以为他是个流浪剑客,但李诚竟做过南诏的宫廷暗卫。南诏虽已灭,李诚却居心叵测接近三皇子,他到底有何目的,难道真如他所言,觉得那时云晞前途未明,选择另投良主吗?
这信真假难断,云晞心里却有一团火焰亮堂了起来,李诚以前曾向他提过唇语,那也是南诏宫廷暗卫所善用的,李诚在南诏宫廷待过,极有可能是真的。
邱忆不敢耽误,将杀手们的口供以及搜到的书信一并上呈给穆子越,穆子越对三皇子所作所为痛心疾首,万万没想到,这其中还透着南诏的影子。穆子越细思恐极,连夜召见了三皇子。
“父皇近来可好?”
三皇子跪坐在宣德殿耀眼的金砖之上,仰起脸看向龙椅上的穆子越,也许在来的路上设想过无数遍,事到临头,恐惧已不再了,眼中孺慕依旧,令穆子越心里愈发刺痛。
若说六皇子这不识抬举的有杀太子之心,穆子越信,但是三皇子,他打小看在眼里的文武全才,从小处事有度,满朝官员多有称赞,怎会对太子下如此狠手?
穆子越也不是未曾经历过皇位之争,他是不信,这般赤|裸|裸的杀戮,会真的出现在温文识礼的三皇子身上。
当初心疑三皇子与四皇子时,他都曾暗自想过,千万不要是三皇子,可他也知,如今朝堂上,明里暗里支持三皇子的官员不少,与三皇子一比,四皇子的手段和城府,还远不到胆敢血洗太子府的地步。
他一向器重的三皇子极有可能辜负了他的希望,穆子越不愿去想,又不得不想,天子剑的确就是骤怒之下为了三皇子,才给邱忆的。穆子越又多希望邱忆最后查出来的真凶,并非是三皇子啊。
他甚至曾为了三皇子,动过易储的念头。可就是这样的三皇子,冷血地命人屠了太子府。
穆子越目不转睛盯着三皇子,仿佛想看看,这个三皇子是不是假的。
穆承洛磕了个头,温声道:“太子刚逝,儿臣不孝,父皇请节哀。”
穆子越眼里一时间有了泪意,轻叹一声道:“承洛,你告诉朕,为何你要杀太子?”
穆承洛却未直接答他,跪着出神地想了一会儿,道:“父皇可还记得孝仪皇后仍在时,有一年太子殿下生辰,母妃那时份位不高,带我前去道贺,却被宫人误关在了侧殿。”
当年之事闹得极大,穆子越也是记得的,不解地道:“当年是宫人疏忽怠慢,朕后来不是将那人杖毙,孝仪也亲自给你还有你母妃赔礼道歉了吗?”
穆承洛笑道:“太久了,儿臣那时还很小,别的都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宫人恶毒地对儿臣说,太子殿下生来就是天上的星辰,而儿臣只不过是一滩烂泥罢了。儿臣明白嫡庶有别,父皇对太子宠爱,看着太子也是应当的,从那之后,儿臣便想着,论身份,儿臣不及太子,一定要比太子强才行,因为只有这样,父皇才会看着儿臣。”
穆子越听他平静地说起嫡庶,莫名有些感伤,道:“朕也是爱才之人,莫非这些年,朕对你还不够看重?”
穆承洛道:“纵是我费尽百般心思,样样都比他好,又有何用?哪怕他平庸无比,甚至做了天大的错事,与宫妃勾结,干涉父皇后宫,父皇依然会原谅他。就算这些年他躲在太子府,一事无成,父皇还是让他做太子。儿臣战战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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