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醒的,低头看了看她,发现她仍旧闭着眼,表情安详适足。
「嗯……知道了。」嫣的声音里透着一些哽咽的味道,她垂着头走进了卫生
间,然后,是刷牙洗脸的声音。
一直到她走出房门,也没有向我望过一眼,像是要逃避一样匆匆而去了。
苏晴就在嫣刚一出门就睁开了眼,轻轻地吁了口气,对着正在看她的我微微
一笑,说:「别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我和你一样,根本就没睡着。大概,她也
没有睡着吧,不过她也真能忍,一晚上连翻一个身都没有!唉,装得太真了,反
而变成假得明显了。」
我挪动了一下身体,和苏晴分开了一点儿,有些尴尬地掩饰:「没有注意,
我睡得还算可以。」
「得了吧,你还敢说这话?」苏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到现在为止,你总
共换了十九次姿势,平均不到二十分钟调整一次,这也叫睡得好?你们夫妻俩,
都是明白人,都清楚对方的心思,却都闷葫芦一样默不作声!你说说看,这叫哪
门子夫妻?换了别家,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早翻了天动了地,怕是架也打了许多
回了,更别说吵嘴……要真吵了,打了,我想倒是好事,没准儿把事情挑明了摆
在台面上,还要好处理些!」
她连珠炮一样说了一通话,最后在我眼前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然后慵懒而随意地把身子靠在了我腿上,用手掌托住头望着我,眼睛微微眯起的
样子有几分戏谑,问:「梁言,你说你对嫣的爱,究竟有多少?」
我愣了一下,说:「很多。」
「很多是多少?说简单点儿,比如爱到了什么程度?」
我爱嫣爱到了什么程度?从来没有人这么问过我,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
问题。爱真能够量化的吗?用什么来比喻呢?比海深?比天高?记得很久以前看
过一些《拍案惊奇》《警世恒言》之类的话本小说,里面提到最多,我记忆最深
刻的一句话就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限来临各自飞。说世情的夫妻,多半都不
能缘订三生,一生里分聚散本是常态。上世的因留为今世的果,今世的果又留
为后世的因,因果循环不息,无穷无尽。我不信奉神鬼,所以,不相信有前生后
世。只知道这辈子从生到灭,守着爱的人,不离不弃至死不渝,才是我追求的。
所以,我永远不能苟同那样的夫妻,永远不原谅任何原因的摈弃。我觉得我
有理由要求忠诚,因为我的爱从来不曾动摇。我对嫣的爱,绝对能够超越世情常
态,绝对能够超越容颜美丑,能同贫贱,能共生死。
「换命。」我想了想,回答:「如果能,我愿意以命相赠。」
「换命……」苏晴重复着我的话,有些惊愕,收敛起方才的表情。她把目光
从我的脸上移开,望着墙壁发了一会儿呆,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良久,才用带
着几分感慨的语气轻轻地说:「到了我这样的年纪,如果再说还相信爱情,怕是
连听的人都要笑我了!可你说这话,却让我突然间往回活了十几年,我就奇怪,
你一个中年的男人,竟然会说出这么情痴的一句话来!也不知道是该笑你还是该
被你感动,男人我见多了,五花八门,什么样儿的都有,可无论什么样的男人,
无论多么爱女人,其实,最后真正爱的还是自己。你好好想想,你活着,是活自
己的人生,所有你身边的人,最终也都是过客,爱到连生命都可以放弃,难道不
是本末倒置?你自己的人生岂不是没有了意义?」
我没有回答——如果你不明白,那么我说给你听,你也不会明白。只有爱到
刻骨铭心迷失自我的人,才能体会这里面的滋味儿!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爱,
本来就没有值不值得,考虑得失本身就和爱无关。
这时候苏晴起身赤了脚下床,走到茶几边拿起了她的包,打开,在里面翻找
什么东西。说:「我先问你个问题?你和她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照理说该对她
很了解了吧?你说说看,你都对她有多了解?」
我对嫣有多了解?问得真可笑!我怎么可能不清楚她?
「我知道她喜欢吃什么,知道她喜欢穿什么,知道她最喜欢的颜色,知道每
一个手势和表情的含义,知道她生活里每一个微小的细节……」我对着苏晴的背
影缓缓地说:「没有一个人能比我更熟悉她,甚至包括他的父母在内!从遇到她
的那一天起,她就开始生活在我的眼里和心里,她一直都是纯洁的,透明的水一
样清澈见底,如果不是遇到了那个流氓,我相信她一定会继续纯洁下去,一直到
我们都老了,到她容颜不再娇媚,皱纹爬满额头,在我眼里她都会是纯洁的。」
「表象……」苏晴从包里拿出了她的手机,冲我晃了晃,说:「记不记得我
和你说过的那些经历?如果那一次,我没有被发现,相信在我前夫的眼里也一定
和你的嫣一样纯洁贤淑。男人都不了解女人,即使你和她生活了一辈子,你也千
万不要说自己了解她了!有时候,连女人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对于所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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