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别说家庭矛盾,连个恋爱都正经没谈过,哪里知道这种事情该如何提起再如何劝说?看着陆心一个人倒是无所谓尽力在表演的模样,就真的只是皱着眉头满眼担心地看着她应着她了。
陆心一个人调节气氛也是怪累。她转头看向窗外,两侧隔间用的屏风都是极具传统古风美的木制雕刻。连窗户都是,她极力忽视对面那个装潢欧式的西餐厅。
帘子被掀起,陆心有些得救般地看了过去,正微笑着的脸顿时僵住。
真是作孽,没有等来上菜服务员,倒是等来了林惟故这么个恶煞。
陆心转回头来,低下头去戳桌布上绣的花朵。
林惟故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她的身上,隔了隔,他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过来,低沉的声音稳稳地出口:“我们谈谈。”
刘钊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他捏紧了拳头,看着跟他差不多身高,但气势明显甩他一大截的林惟故,又低头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陆心,对林惟故的防备又多了一层。若是陆心不愿意,那他说什么也会替她挡住。
陆心的手依旧在桌布上戳点着,几乎要在刘钊要上步去挡开林惟故的时候,她缓缓站了起来:“好啊。”
两个人算起来有几天没见了。这种感觉让人感到奇怪,明明见不到的时候想得紧,辛酸苦楚也好,恨得牙痒也罢,再次这样在一个相对安静封闭的空间独处,却除了尴尬之外,还多出了一丝陌生来。
陆心想着,真是不正常啊。两个人的婚姻真的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很不正常啊,也难怪轻易就走到了尽头。哪有夫妻一开始就彼此不关心,到最后一方不忠,都可以这么心平气和又不大吵大闹的?都像他俩这样,现在的和谐社会可就太好建设了啊。
“你这几天,住在哪里?”林惟故问她。
陆心低着头,用鞋尖磕了磕地面的纹路,老实作答:“跟刘怡住一起。”倒是没有泄露两人的秘密基地。
然后房间里就又是一阵沉默。
陆心看着对面林惟故穿着平整熨烫的西装的身体微微动了动,他凑近了一些,声音低沉暗哑,甚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来:“陆心,我跟她之间,什么也没有。”
呵……陆心在心底里极其苍凉地冷笑了一下。等了那么久,她原以为,林惟故至少是一个有创意的人,再不济,也该是个磊落的人。却不幸又被刘怡言中了,这世界的男人,果然都一样。连谎言和借口都心照不宣。
陆心站直了身子,她刚准备给一个“已阅”的低级评语就离开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陆心停了下来,掏出来看到上面的号码和显示的时候,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起来。
“喂。”
“喂!小心吧?”那头传来一个北方方言极其重的声音,带着一丝歉意和担忧,“那啥……姨跟你说个事,你要节哀顺变……”
“哑姨她、她背柴回家路上突然晕倒,大伙儿给送县城医院去了,可是人还是没有救回来……去了……”
明明已经回暖的天气里,陆心突然打了个寒颤,整个脑袋都犹如火车压过,嗡隆嗡隆地躁动起来。
☆、第70章
陆心坐在高铁上,看着窗外的风景都好似看得到的时光穿梭而过一般,向着身后焦急地奔去,如往事,一闪而过。
她眼眶酸涩,紧接着,怎么样忍不住的温热就夺眶而出。
身旁的一个看报纸的男人有些怪异地看了一眼突然满脸泪水的陆心一眼,有些畏惧地往外侧躲了躲,接着把自己隐藏在报纸之后,尽量不让自己被周围人的异样眼神波及。
陆心在收到供销社胖老板娘那通电话之后,当即就推开了林惟故往出冲。
林惟故在门口冷着脸扯住了她,陆心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大脑,连指尖都在颤抖,什么也不想想,什么也不想听。她只顺着大脑皮层听见自己的声音格外平静甚至是冷漠地响了起来:“你的解释,我听过了。林惟故,我们离婚吧。”
林惟故拉着她的手突然就一松,陆心头也不回地走出去,然后打车离开了。
刘怡说的没有错,离婚的手续真的要比结婚的简单的多。她下午一面订了回深溪县最近的高铁以及倒车的车票,一面就联系了律师。
还得感谢早已走在离婚路上的万万千千的前辈,让她只需要提交信息,律师在表上就可以顺着帮她起草好一份近乎完美无瑕的离婚协议书,寄去了林惟故那里。
她不想要林惟故的任何财产,那是属于他的东西。她自己也一无所有,别人没有什么好觊觎。除了她特别让律师列出来的她欠林惟故的那三十多万外加陆扬那套房子之外,他们之间,应该只差一个林惟故签字。
傍晚的时候,陆心就踏上了回去的列车。
她此时靠着车窗,有些绝望地想着,是不是她和这个世界也算是了无牵挂了。她终于可以不用活得那么忍那么苦那么累。那是不是,她也可以为了自己,好好地活上一回?
这世上,终于不再有人是她的软肋,是她不可戳碰的记忆,就连那份开始和结束都很莫名其妙的婚姻都已经不再会是困扰她的东西,那么,她是不是可以作为陆心,并且只作为陆心,好好地不要在意别人那样恣意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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