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宣这人不大合群,他的心理安全区极小,可能只有家里和龙渊周遭半径五米以内。
这倒不难理解,好像一个人突然变成蚂蚁,做人的时候不怕蚂蚁,不代表做了蚂蚁之后也一样泰然自若,他不熟悉蚂蚁王国的规则,又失去随意碾压的力量,难免会有被突然冒出来的谁狠咬一口的迫害妄想。
龙渊看着孔宣的眼神拢着笑意,目光极亮。
他正好奇孔宣在看什么书这么认真,就见后者微微向前倾身,脑袋忽地沉下去,带得一泼浅色发丝瀑垂到脸颊。
虽然没有一头栽到地上那么狼狈,孔宣还是被这一个趔趄惊醒了。
他抬手抚着额头捏了捏太阳穴,挺直脊背茫然四下里看看,对上龙渊憋笑的表情才像是终于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他尴尬地摸了下唇角,还好没流口水,掩饰地抓起杯子喝水。
龙渊心不在焉地同合作方应答了几句,看似不经意地扫了眼腕表。
对方立即会意,起身告辞,“你们年轻人玩得尽兴,我们这种老家伙不行啦,熬一熬就瞌睡——”
噗,咳咳咳咳——
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孔宣一顿猛咳,连龙血树叶片都跟着簌簌颤抖。这老家伙这么不会聊天呢?!
龙渊送了客人转回来,直接拧身坐在他沙发扶手上,掐着孔宣后颈一下一下轻轻地捏。
“今天中午没睡会儿吗?我跟龙攸说一声让他们自己玩,我们回家,睡觉。”
孔宣醒得早,几乎是跟着天亮起床,夏天将将睡到四五点钟,所以会在午后眯一会儿。
近来他琢磨着自己煮咖啡,煮了尝,再煮再尝,也玩儿似的吸一点淡烟,满足各种好奇心,于是给这些咖啡/因尼古丁提起精神,只是那股劲儿过去后反而让他更容易疲倦,不挑地方就能盹过去。
孔宣低头看微信,“侯遇周说马上到,让等他,说个要紧事儿。”
龙渊:“他能有什么正经事儿!”
包房门哐当被推开,探了个脑袋一百八十度扫视半圈,小侯爷这才猫腰踮脚溜进来,胳膊底下夹了只灰扑扑的大包袱。
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高级会所的超v会员,更像个入室盗窃的笨贼。
侯遇周直奔孔宣他俩过来,警惕地往吧台后面一瞥,食指竖在唇上,嘘——
“什么东西?”龙渊脚尖儿推了推搁在地毯上的包袱,“刑法上不让买卖的东西这儿可都不许有噢。”
侯遇周大马猴似的蹲在孔宣面前,瞪了龙渊一眼,“想什么呢?这是我……”
他刚要往下说,那只二尺来长的包袱突然自己动了一下,松开一角,露出一只白嫩的小脚丫和一截莲藕似的小腿儿。
龙渊:“……?!”
孔宣:“……生的?”
☆、番外四
“来来我给你画个符挡桃花——”孔宣就着居高临下的姿势探身从边几上摸了支签字笔,扭开笔帽薅着侯遇周衣领就开画,笔走龙蛇,一气呵成,“烂桃花退散!少生优生,幸福一生!”
包房里灯光暗,龙渊凑近了眯起眼睛看,“这个,和我领口上那个驱尘避秽符有点儿像啊……”
“趋避符咒长得都差不多。”孔宣心虚地拍上侯遇周的衣领,斜了龙渊一眼,“我需要给你画符赶桃花么?”
“不用,你就是我的人形桃花盾。”龙渊好奇地提着包袱一角,抖开,露出白白胖胖完整的一团,他一惊,烫了手指似的松开包布,“活的?!”
灰扑扑的包布里裹着一只婴孩,看模样还不到一岁,白嫩嫩的,双足乱舞,一只手送到嘴边卖力地嘬着大拇指,吧嗒、吧嗒,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人看,也不慌张害怕。
这婴孩垫一层包布给搁在厚羊绒地毯上,身上半片布丝也没有,虽说是盛夏,可这包房里冷气开得足,那身婴儿肥恐怕不抗事。
孔宣左右看了看,没找到趁手的,干脆一俯身拎着包布将婴孩提起来塞进侯遇周怀里,“别冻死了,抱好。”“肯定是活的啊,死的他更说不清楚了,虎毒不食子——”
侯遇周手忙脚乱地点头,听见那句“虎毒不食子”登时虎躯一震,“啥?!虎、虎什么?食、食什么子?这特么根本不是我的种!”
吧台那边听见动静,有人扭头往这边看,侯遇周半蹲着将孩子往两膝间夹了夹,像个称职的企鹅爸爸。
“你让我们等就是想显摆你会拐孩子了?谁的种给谁送回去!”龙渊蹬他膝盖,侯遇周一屁股坐在地上,还不忘张手拢着婴孩。龙渊揽住孔宣肩膀,“走了宝贝,咱们回去睡觉。”
侯遇周手疾眼快抽走孔宣脱在地毯上的一双小白鞋,“你俩还不能走!”
孔宣困得垂眼睛。
龙渊挑眉,给了个“呦呵”的眼神,作势就要抱起孔宣,“没鞋就不能走了?我跟你说只要我在他没腿都想去哪就去哪!”
咣叽,孔宣腿上多了个肉团团。
噫呀?肉团团两道小眉毛斗架毛虫似的拱在一起,瘪了瘪嘴像是要哭。
孔宣迅速拉着他的小手塞回嘴巴里,肉团团咕扭咕扭继续不情愿地嘬起来,黑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孔宣。
挺好玩的!龙渊小的时候并没有这么丁点儿过,他一化形便是四五岁孩童的模样了,能走会跑却整日盯着他衣角,走哪儿跟哪儿,粘豆包……嗯,这个小只的,奶黄包?
龙渊看着孔宣脸上浮出一层类似龙七刚把伊丽莎白带回家时那种母性错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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