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个人介绍下这具尸体,”杰克命令道。他已经获得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以及他们不同形式与程度的服从态度,于是撤回了自己的力量。
“像我之前说的,它遭了不少罪。”贝弗利已经很快从刚才的斥责下恢复过来,首先开口说道。她给汉尼拔的印象是柔韧而灵活,如同一支在强风中选择弯曲的芦苇,而不会顽强不屈地任由自己被折断。“有人对他实行了手术,但手术完成后又被破坏了。”
“手术是被徒手破坏掉的,直接扯开了缝线。”泽勒以双手模仿着抓挠撕扯的动作,没立刻意识到自己刚刚承认了什么。“我也稍微碰触了一下尸体。”他赶紧辩解道,在杰克的怒目而视之下显得有几分局促不安。
“他的血肉被撕扯开来,从床边一直洒落到浴室,就像面包屑一样,”普赖斯轻松接过话题,这位贝塔并不在意他们之间的暗流。他是来做事儿的,他也只关心这个。贝塔们对阿尔法或欧米伽的意愿也好,妄念也好,通常都能够无动于衷,漠然视之。在普赖斯眼里,杰克的突然爆发与其说颇具威胁,不如说引人发笑。这位贝塔经常想象身边的阿尔法和欧米伽长出尾巴、生出狗耳或是猫耳的样子,以及这些毛茸茸的器官在他们情绪冲动时会作何反应,来自得其乐。想象汉尼拔时稍微遇到了点难题,不过普赖斯能够克服。
威尔靠近浴缸里的男人,汉尼拔注意到欧米伽的恐惧匆匆消散掉,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诡异的冷静,颇似他自己一般,但又更有生气,像是初春的寒冷空气,拥有几分潜在的暖意,以及万物回春的预兆。
“手术不是在这里进行的。否则会有更多血迹。”威尔的语气确信无疑,他顺利地融入了自己的角色,从焦躁的欧米伽转变为犯罪现场分析师。他坐到浴缸边沿,并没有在意其他人由于感受到环绕周边的气氛发生变化都已经撤回到门边。这块小地方充斥着一股让汉尼拔颈部汗毛倒竖的力量,欧米伽集中注意力时散发出的力量。
“如果他转移了受害者,手术可能是在运输途中进行的。找到车,我们就能找到凶手。”贝弗利赞同地点点头,说出推理结果。
“业余者的失误,”汉尼拔自顾自地想,他对威尔比对这些技术人员更感兴趣。所以他才要来现场。尸体运输会遇到太多麻烦,而将车子弄得一团糟只能让麻烦变得更加棘手。他自己的宾利只会用于将已经被迷昏并且/或者人事不省的食材从a处运送到b处,并且事后一定会一丝不苟地清理干净。
“他的缝合线是自己撕开的,”威尔俯览着死尸,没有放过关于死亡的一切细节。
“肯定不是为了取肾。开膛手已经把他的肾脏取走了。”贝弗利兴致勃勃地观察着威尔。
“他又从胸口取出了什么?”杰克循着威尔的视线轨迹,试图弄明白共情者脑子里现在想到了什么。
“这种类型的切口会出现在封闭式心脏手术中,”汉尼拔观察后说道,相当随意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抬起头,见到杰克和所有技术组人员都举目凝望着自己,仿佛他刚刚把尸体切开了一样。“已经恍若隔世了,在成为精神科医师之前,我曾经做过外科医生。”
“他是对的。凶手打算取出心脏。可能中途受到了干扰。心脏还很完整。”泽勒肯定了这一点。“受创严重,但仍然完整。”
汉尼拔看威尔取下了眼镜,将它放进上衣口袋,并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歪过脑袋。杰克一定也注意到了他这副表情。
“都出去!”杰克大声喊道,在浴室门口的位置目光炯炯地瞪着汉尼拔。很明显,汉尼拔无意离开,两名阿尔法互相怒目而视了片刻,探员最后还是关上了门。感觉到汉尼拔更加强大的力量警告般地在自己身上开始造成刺痛之时,杰克移开了目光。汉尼拔犬牙毕露地朝探员的背影投去一个笑容,很快将全部注意力又转回威尔身上。欧米伽双眼紧闭,已经完全无视了周遭的一切。
摒弃了通常意义上的交流手段,遵循着自到来之后一直乞求自己注意的那份触动,汉尼拔审视起内心世界,发现威尔的心思全在死者身上。自那些牵扯在两人之间的水银蛛网般闪耀着熠熠星光的纤弱精致的连结丝线之上,拖曳的力量阵阵传来。
闭上双眼,汉尼拔进入了自己的心灵宫殿,发现那里有崭新的路径等待着他,并非由自己所造的新路。说来也怪,附近有一头奇异的生物,正用它那双大大的、深不可测的漆黑双眼凝视着他。汉尼拔向它靠近,试图看清它的真容。它有点像是一头牡鹿,然而厚重的皮毛上满覆着暗色鸦羽,黑色骨质的巨大双角沾染着干涸的血迹。它是一头伪装成猎物的、隐秘的掠食者,冷冷地注视着他,却并无攻击意图。相反,它沿着一条新路扬长而去。
对这古怪的事态发展无比好奇,汉尼拔选择跟随它前行。他的心灵宫殿本该是完全由自己构建的所在,这宫殿以他自己的记忆奠基,也为其提供庇护。这种思维方式也被称为定位记忆法,是一种思维检索的方式,可以追溯至古罗马、古希腊时期的修辞学专著之中。汉尼拔采纳了其中锻炼并增强记忆力的方法,并精炼其过程,让它成为存在于自己心灵深处安全一隅的有形处所。它高耸着黑色的大理石墙壁,坚固而难以逾越,它的宫室与花园连绵不断,储量无穷无尽。目前为止,汉尼拔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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