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一入江湖岁月催之前的那句话叫什么吗?”秦慢转过身,慢慢往回走,“天下风云出我辈呀。”
江湖之中,永远不缺古道热肠的侠士,也不缺胸怀浩然的剑客。
“与谢鸣柳见面的人说,云家灭门已成了过去,现在四大世家皆与他联手,只等着她借机接近了你和雍阙,得你们之手潜入宫中,与惠州那王爷主里应外合,一举成事。”
四大世家,也包括方家……
如此机密重要之事,怪不得吓得他宁愿去当个“活死人”隐姓埋名躲起来。
这便是秦慢打断方世镜的缘故,她与他一样皆是夹在中间的两难人,没想到他仍执意告诉了她。
方世镜最后走时紧绷的脸终究是跨了下来,他紧握着手中的桃木剑:“我一直以为我们方氏诗书世家与华肃青那类趋炎附势的老贼绝不会同流合污,但没想到我从小到大所学到的侠义两字,竟是个天大的笑话。”
他说:“我不想帮皇帝,也不想与他们助纣为虐,告诉了你也算是对自己良心有个交代。今后有缘再见了。”
秦慢忽然抱着膝蹲下来,她的喉咙紧得发疼,所有的一切,从曾经无微不至保护她的哥哥到和蔼可亲疼爱她的方爷爷,都是一场巨大的骗局。
是啊,多么可笑。口口声声说要报仇的云宿,为了野心为了皇权富贵转眼就和那夜屠戮他们亲人的世家们把酒言欢结成盟友。
“娘娘,你怎么了?”雍和蹲在她面前,不无担忧地问道,“你,你不会是被我气得胃疼吧?”
秦慢呆呆地看他,扁一扁嘴:“你不是哭去了吗?”
“唉……“雍和老气沉沉地叹了口气,“这不是看你不大待见那个谢小姐吗,给你找个台阶送客呀。”
秦慢望着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感慨道:“不愧雍阙那个老狐狸教出来的,没事儿了,扶我起来吧。”
雍和清脆地哎了声,搀起秦慢还乖觉地拍拍她裙角的灰:“娘娘,好几天没见到爹爹了,是不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儿啊?”
他人小但是鬼大,即便不常出门也嗅到了京城里不同于往日的紧张气息,秦慢抚了抚他的脑袋:“宫里有你阿爹做主怎么会出事呢,倒是你阿爹两天前来信说你老家有个宗叔过世了,他抽不开身想让你去替我两悼念,你可愿意?”
雍和怔忪了一下,看看左右小声道:“娘娘,阿爹是想提前送我走对吗?”
秦慢一愣,这个孩子真是聪明得出乎他意料:“你虽然不是你阿爹的亲生儿子,但是他将你视如己出,我也很喜欢你。这京中风云变幻,先做一步考虑总是有备无患。你也大了,该出去见识见识世间百态了。”
“我知道娘娘和阿爹疼我,但就如娘娘所说我已经不是个孩子了,我能为阿爹分担了。”雍和摆正了脸色道,“倒是娘娘你,今儿这谢小姐是冲着你来的吧,还有那次西市的动乱也是和娘娘有关。我看阿爹是糊涂了,要送走的人不是我,而是娘娘你。如果是我,我早就把你送到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方藏好,离这些个阴谋诡计远远的。”
秦慢古怪地看着他:“你人小小,脑子倒是动得灵猴。”她将他抱进怀里,拍拍他的背,“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道理总抵不过人情。你阿爹在哪里,我就只能在哪里,要不然没人看着他,他得发疯的。好了,你也该听回我的话了,乖乖去吧。”
最后一个字话音落下,雍和尚没来得及反对,颈后一麻,他眼睁睁地看着秦慢的面庞离自己越来越远,所有的知觉都变得模糊而麻木……
“娘娘……”这是他最后一次喊着她,巨大的无力感与疲倦瞬间将他带入冗长的睡眠中。
梦里他像看见了久未见面的雍阙,也像看见了他身边从容倚立的秦慢……
“将小公子连夜送出京城,过了秦关后转道去上清山,那里会有人接应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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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雍和,秦慢留在府中将刚种下的三株山茶细致地修剪掉了枯叶,又密密地浇了一遍水,她站远两步偏着头打量了一下它们:“你说我剪得怎么样?”
霍安忙不迭溜须拍马:“夫人的手艺那定是极好的。”
秦慢点点头大言不惭道:“我也觉得是极好的,以前我便爱种花,那时候家里的园子到处都是花花草草。我哥哥晓得我这嗜好,每次云游回来总是会给我带几株小苗。苗有的并不是顶好的,但即便是一棵野草那时候我都很宝贝。”
霍安摸不着准秦慢突然说出这一番的用意,揣着袖子道:“夫人要是喜欢,回头奴才叫人多搬弄些来。燕京里什么都有,更没有我们弄不来的东西。”
“不用了,没时间打理它们了,弄回来也是粗粗糙糙地疯长,糟蹋了。”秦慢兴致疏懒地将银剪搁到一旁,才拿起帕子擦手,门房过来通报,“夫人,海惠王递了贴子等在门厅那求见。”
雍阙不在,他倒是毫不避嫌大喇喇地就来了。秦慢一点意外都没有地将帖子打开扫了一眼笑出了声:“一个接着一个来谢救命之恩,我都快以为自己观音在世了。人我不见,就推脱说我身体不适,改日再亲自拜访。”
“是。”
门房去了不多久,又回来了,为难道:“夫人,海惠王执意要见上您一面,说如果您不见那也要把礼物留下。”
“留就留吧。”秦慢也没兴趣问他送的是什么贵礼,但等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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