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彰暗暗叫苦,谢弦这招以退为进他领教过无数次,先是对你做出的事情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等你放松了警惕之后,再出言讽刺,损的你头都要抬不起来。
年轻的时候,他还真有过要跟她争个高下的时候,想让谢弦对他心服口服。后来二人发生了严重的分歧,皆是性烈如火,竟然无人肯退让一步,才有了后来的妻离子散。
这些年他常常后悔,后悔年轻时候的决定。
也许是人到暮年,身子骨依旧健壮,练了一辈子的武,可是心却已经老了,很希望那个人能够陪在身边,没事斗斗嘴,哪怕被她损的牙口无言,也好过一室寂寥。
“阿弦,我真是没想过要与阿羽计较的,我若是知道她是我亲闺女,疼她都来不及,怎么会赶她走?”
“是啊,不是你亲闺女就可以随便赶出去,她一个小丫头,在长安城中无处落脚,你怎么就没想过她万一出事可怎么办呢?若不是阿羽机灵,出了事你担待得起吗?今日又怎么面对我?你怎么就一点同理心都没有?”
程彰被她数落的满心愧疚,到底说了句实话:“那不是……看着她就让我想起你来,我心里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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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将军跟着谢弦身后,一步一趋的回到了寺里,被程旭瞧见,虽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还是暗暗的幸灾乐祸:到底有人能够杀杀亲爹的威风!
他哄好了妹妹,就踮着脚尖朝他们离开的方向张望,见到当先悠然而来的谢弦,立刻迎了上去,若是能安只尾巴,恐怕已经摇来摇去了。
“娘,您走了这么远的路,肯定累了,我已经吩咐了寺中的沙弥,准备好了斋菜热水,您好洗洗脸,吃口热汤热水。”
程彰目瞪口呆看着摇身一变就体贴懂事的儿子——这么些年就没见过他这么懂事一回。
他心里颇不是滋味,阴□□:“你老子我也走了半天的路,一大早就从行宫过来了,一路上翻山越岭,冷的够呛。”
谢弦对这父子俩的暗战似毫无所觉,招招手:“阿羽过来。”
谢羽垂着脑袋,蹭到了谢弦面前,认错认的毫无压力:“娘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后续表现一定要好,不然之前演的就全砸锅了!
谢弦才被程彰当面认错,紧跟着闺女也垂头认错,虽然知道她多半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也还是决定不揭穿她了:“听说你离开程府之后,住到了周王府上?为娘只是想谢谢周王收留你。”
谢羽立刻精神了:“娘你谢他做什么啊?若不是我,周王早被下面人骗了。”又抱怨:“当初若不是周王,我跟穆原也不会到长安来啊。”说到底罪魁祸首还是周王。
穆原赶紧凑过来表忠心:“对对对!干娘,这事儿都赖周王!要不是他揪着我不放,阿羽也不会跟着来长安了。”在谢弦严厉的眼神之下,心虚不已:“干……干娘,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谢弦似笑非笑:“对啊,不是故意要打劫的是吧?”
大冬天的,穆原后背上起了一层冷汗。
有些事情,他是想瞒着的,没想到却被谢弦给摸了个底透。
谢弦淡淡道:“你爹将你托付给了我,我本来应该好生教导你的,只是这些年实在忙,想着寨子里又全是你爹的旧部,想来应该很疼你,这才将你留在了寨中,没想到你准备继承你爹的衣钵,我已经让你三叔回寨子里去了,等你跟穆小六回去之后,他必定会好生教导你成材的。”
穆原只觉浑身的肉都在疼,恐怕在不久的将来他不是去向穆小六送饭送药,最大的可能是做一对难兄难弟,等着别人送饭送药。
程彰对穆原的情绪有几分复杂,做了他几个月的儿子,虽然一度令他头疼,但是当初却是真正为他的回家而高兴过的。
此刻听得他叫谢弦娘,不免要问及他的来历,谢弦无意讲自己当初平了穆家寨之事,只道:“一个故人的儿子,过世时托我照管长大。”
程彰瞬间从谢弦的轻描淡写里听出了不同寻常,暗思当初穆原就说过他亲娘过世很早,那谢弦的这个故人就耐人寻味了。
不过二人久未相见,这些年对彼此的生活都毫无所知,却也不必急于这一时。
谢弦既说要见崔晋,自有程家的人去寻崔晋。
崔晋看完了谢羽的哭戏,便带着蒋祝躲开了,免得程家兄妹尴尬。
蒋祝还感叹:“没想到阿羽这么能哭。”
崔晋笑道:“她要哭的不卖力,到时候可就要挨揍了。回头吩咐沙弥往她房里多送些汤水,哭了那么久,是该补点水了。”
“王爷是真心关心阿羽姑娘?”
“你猜她听说是本王吩咐送的汤水,让她多喝点,你说她会不会恼羞成怒啊?”
蒋祝:“……”
人还是不能高兴的太早,崔晋去见谢弦的时候,还是满怀了希望的。他从小就知道,蒋皇后跟谢弦是闺中蜜友,二人从小玩大,若非谢弦后来不得不回北海郡,又是征战多年,恐怕他也有机会亲自见一见谢弦。
谢弦当年怀着谢羽,还向蒋皇后写信:“……已诊出再次有孕,竟怕见断肢残骸,恐无征战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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