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且觉得酣畅淋漓,痛快至极,尤其是看着纪澜发沉的俊颜,更是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慰。
这日的斋饭,她吃得特别香,仿若人间美味,不知不觉又添了一碗饭,以至于吃撑了,晌午时分一个人在十八学士前徘徊游走。
还好日头不大,阳光洒在身上带来些许的暖意,更让她不忍离去。
*
“女君,你在就好了。”阿松又趴在墙上,这一次他的神情有些不太情愿。
“你家郎君怎么了?”杜且没由来地一阵紧张,她的斋堂听智通说起厉出衡,送过去的斋饭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也没请妙莲大师诊治。
阿松挠挠头,“郎君的伤口化脓,我,我不会上药……”
“为何会严重了?妾之前给你的药膏,你可曾用过?”她虽不是杏林妙手,可对治伤很有一套。
“用了,可不知为何伤口裂开了。”阿松只是普通的书僮,对治伤毫无经验,“大师开了内服的药,郎君服过了,可我看他疼的厉害,俯身趴着十分艰难,想请女君过去看看。”
“可妾又不是大夫。”杜且想过去,又怕帮不上忙,故而踌躇不前。
“我先时态度不好,向女君赔个不是。”阿松跃下墙头,低声哀求,“女君大人大量,不要与我这等小童计较。我家郎君真的很难受,我好怕他撑不过去。”
☆、第17章:再疼也要咬牙挺过去
“可是还受内伤?”杜且吃不准徐氏的手下,万一真的把人打残,厉出衡日后权倾朝野,断不会放过伤他的人,心中更是焦急,当即顾不得男女大防,“妾先看看,若是不行,再让妙莲大师重新开方。”
走进厉出衡的厢房,杜且进退维谷,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向何处。阿松催促着,并未把他家郎君只着一件亵裤趴在榻上当一回事。
“女君快来,郎君他出了一身的汗,也不知会不会渗入伤口中,万一感染了,这伤可就好不了。”阿松还是有点常识,“你看看,就是这里,都化脓了。”
厉出衡黑发未束,披散在肩,衬得他的脸苍白如纸。他微微抬眸,又见那抹纤细的身影款款而来,心道吾命休矣,连这个时刻都还想着她想出幻觉,这伤怕是好不了了。
“你别嚷嚷了,好吵。”厉出衡重新阖上眼,“你家郎君都快疼死了,你就赶紧闭嘴吧!”
“郎君你到底哪里疼?”
“我哪都疼!”
“哪里最疼?”阿松找不到该从何处着手,十分着急。
厉出衡闷声道:“都疼!哪里分得清何处最疼!你快去跟大师说,给我开点止疼的方子,再这么下去,我非痛死不可!”
杜且上前查看,他身上起的多处水泡并未挑破上药,只是草草地在上面抹了一层药膏,起不到治疗的作用。
“为何这些水泡没有刺破?”不是借过针线。
“郎君怕疼,我没敢下手。”
厉出衡倏地抬起头,却见那不盈一握的细腰就在他的眼前,淡香扑鼻,模糊的视线一片清明。
“这么大的人了,还怕疼?”杜且让阿松去找白芍,把针线拿来,“这水泡今日一定要处理。”
屋里只剩厉出衡和杜且。
“也不一定要处理掉,就是好得慢而已。”厉出衡舔舔嘴唇,声音闷闷地,“某又不着急。”
“都化脓了,若是落下疤,那就变丑了。”
“有疤就有疤呗,某是男人,有疤怕什么。再说了,有疤也是在背上,又没人看得见。”厉出衡深深地皱眉,想到那针扎的痛,背脊一紧。
“郎君长得这般谦谦君子,芝兰玉树,若是有了疤,委实不太相衬。”杜且看他一脸憋屈的表情,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厉出衡更是来气,狡黠地勾唇,说道:“娘子若是不喜欢,那某就委屈一下,再疼也要咬牙挺过去。”
杜且拿了湿巾栉清理伤口,被他一顿揶揄,下手不自觉地加重,正戳中他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妾不是故意的。”杜且连声道歉,“可有那么疼吗?”
“疼!”厉出衡委屈极了,他最经不得半点疼痛。
杜且突然想到什么,蹲下身去,看着他因疼痛而布满细汗的脸,“你这般怕疼,当日徐夫人让人打你的时候,你为何不跑?”
“为何要跑?跑了岂不是承认如杜将军所言,我是来骗婚的。既然我名正言顺,被打一顿……”厉出衡的表情扭曲,“疼是疼,可终究不能不去面对。”
“厉氏家世显赫,为何偏要执着于这桩婚事?”
“君子一诺千金,婚姻乃是终身大事,又岂能言而无信。”
“既然如此,当日被打之后,你为何消失无踪?”杜且托着腮仍旧蹲在榻前,目光虚浮,似乎陷入沉思之中。
厉出衡不禁反问:“女君找过某?”
杜且用力点头,“杜府的人也在找你,可你却躲到这里来了。”
若是知道她在寻他,他说什么也不会躲起来。
有时候,造化弄人,可总算在寺中重遇,上天并未薄待他。
“那么,某是否可以认定,女君心中有我?”厉出衡的手指再度袭上她的脸颊,离她被咬红的唇瓣,仅有咫尺之距,“你可愿成为厉某的妻子,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第18章:你咬我,我不疼。
杜且想要避开他微凉的指尖,别看他文弱不济,又有外伤在身,可手指传递的坚决却无法让她轻易地躲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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