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聪没有追来,我禁不住想,照他的脾性,他一定怒火焚心。
……
碧浅昏迷,所幸表哥来金墉城看我,这才发现我被人劫走。
孙皓当即派人在金墉城附近找我,又幸运地遇到我,从刘聪手中救了我。
他很自责,怪自己疏忽大意,让我受了这么多苦。他恨不得仗剑去杀刘聪,拳头不停地打墙,碧浅多番劝解,他才不再做傻事。
我安慰他,他不听,最后我不得已道:“表哥,你再这样,不是让我更难过吗?”
听了这话,孙皓才恢复常态,安排好一切后回京。
碧浅服侍我沐浴时,惊得抽气,我知道,身上都是刘聪留下的瘀伤、血瘀。
“皇后是不是……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她难过地问,“疼不疼?”
“还好。”我竭力挥去存留在脑中那可怕的回忆与那个魔鬼的凶悍。
沐浴后,她服侍我就寝,“奴婢会陪着皇后,表少爷也加派人手守着,皇后安心睡吧。”
很快的,我昏昏地睡去,只是噩梦连连,那种种不堪、龌龊的记忆纠缠着我,不让我安。
两日后,表哥说,刘聪应该离京了,让我放心,好好调养。
司马颖回邺城后不几日,增封二十郡,拜丞相。河间王司马颙上表,册立司马颖为皇太弟,兼丞相一职。于此,司马衷下诏,废皇太子司马亶,立司马颖为皇太弟。
三月,拜司马颙为太宰,东海王司马越为尚书令。
表哥说,皇帝的车辇、冠冕等天子用物都送到邺城,司马颖无不接受,僭侈日甚。
他为什么这么做?
以我对他的了解,以他的才智谋略,绝不会做出这等无视国君的事。
我不敢想,他的变化,是不是因为我?
虽然总是担心刘聪再次劫我,可是,有碧浅日夜的陪伴与开解,那种种的担忧、惊惧慢慢消失,心境也慢慢开朗,只是有时还会从噩梦中惊醒,有时想到司马颖就会泪落如雨。
四月,暴盲症终于好了,我的眼睛重见光明。
人间芳菲四月天,碧浅说那几株荼蘼过几日就谢了,凋谢之前应该去瞧瞧荼蘼的风姿。
这日,她拉着我出来散散心,身后跟着两个护卫。
开到荼蘼花事了,春华凋谢,夏花灿烂,群芳在这风暖碧落的四月以最美的风姿凋谢,以最艳的娇颜绽放。
花瓣皎洁如雪,令人羡慕,一片片地簇拥着、堆叠着,蔓延成一朵朵飘逸洁白的云。
忽然,不知何处传来男子的歌声,醇厚,悲伤,苍凉。
今夕何夕兮……
我心头一震,金墉城怎么会有唱《越人歌》?
“是谁在唱?”碧浅奇怪地问,举眸四望。
“皇后当心。”近身保护我的两个护卫走上来,“前面好像有人。”
我朝前走去,蓝天白云下,碧树繁花中,清风徐徐中,站着一个青衣男子。
身形高轩,广袂微拂,一袭素朴的青衣衬得他显得清绝孤旷,好像他站在山巅、悬崖,遗世独立,气宇超脱,高蹈从容。他侧对着我,目视前方,旁若无人地唱着,嗓音沉醇,充满了磁性,气息欲断未断,拖曳绵长,压抑着浓浓的悲伤与凄凉。
歌声随风飘荡、传开,缭绕于阳光明媚的空中,与这四月的繁花绚烂不相符。
他戴着面具,看不清容貌。直至唱毕,他才缓缓转身。
碧浅一惊,我亦微惊,他戴着沉重的青铜面具,像是一副枷锁,锁住了他的面容,只露出一双清湛的眼眸。
“是否打扰了姑娘赏花的雅兴?”青衣男子低沉道。
“没有。”我摆手挥退护卫,只留下碧浅在一旁,“公子怎会在金墉城?”
“我是金墉城的活死人。”
碧浅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拉着我的胳膊。我靠近他,问:“可否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他淡漠道:“青衣。”
我笑道:“原来是青衣公子,倘若公子方便,可否告知,为什么你在这里唱《越人歌》?”
青衣仍然淡淡的,“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喜欢罢了。”
我研究着他的年纪,虽然青铜面具遮掩了他的面容,但这公子已不年轻,该有四十了吧。而母亲假若活到现在,是四十出头,与他年纪相当。我无法确定,母亲所爱的男子,会不会是这个青衣公子?
待我回神,他已经离去。
☆、050放过自己
次日,我又去那个花廊,希望能够与青衣公子相遇。
果不其然,他又站在碧树繁花中唱《越人歌》,青袂飘飘。
听着他苍凉的歌声,对母亲的思念在心间泛滥。母亲,与你有关的前尘往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我不该追根究底,可是,我觉得在这里遇见这个神秘的男子,是上苍的安排,我不能什么事都不做。
我莞尔一笑,“公子这曲《越人歌》,淡淡的忧伤,刻骨的苍凉,惊心的绝望,令人动容。”
“姑娘过誉了。”青衣微微一笑。
“公子年少时,是否在洛阳?”我终于问出口。
“在洛阳。”
“公子可有妻小?”
“姑娘这么问,我会以为你对我有意。”他漆黑的眼眸兴起星星点点的笑意。
碧浅清俏道:“公子可别会错意,我家姑娘只是随口问问。”
青衣正经地回道:“我有妻小,不过那都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我直接问:“敢问公子,公子的最爱可是妻子?公子年少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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