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径盘旋,古树葱茏,箬竹被覆,藤萝蔓挂,野卉丛生,朴素自然,景色苍润恍若山野树林。假山与古木掩映下,几处轩亭或玲珑趣致或庄严肃穆,各擅其盛,周围遍植翠竹,“日光穿竹翠玲珑”使小馆更显曲折,绿意环绕,芭蕉前后掩映,竹柏交翠,风乍起,万竿摇空,滴翠盈碧。再往前是池水清澈广阔,水岸藤萝粉披,池畔山岛上林荫匝地,亦有小亭。
园中一切景似乎都是随性铺设,散落无章,然又似每一步皆是百般思量,足见园主人之玲珑巧思,无一处辉煌富丽之色,却无一处不是工巧造作,处处留情。沈望山二人入园后便被园中景物吸引了目光。
长廊逶迤填虚空,岛屿山石映左右。
待二人从胜景画意中惊觉,前方的紫衣少女已不见踪影。
此时池岸边分出几条岔路,皆是蜿蜒曲折,深容藏幽引人入胜。
二人选了一条小径前行,却见前方依旧是回廊相连,池水淼淼,平桥小径曲折宛转,走了半刻却仍不见那紫衣的侍女,而一路行来竟也未见一个仆从,园内景物依旧是好像能一览无余,却始终幽深曲折寻不到丝毫头绪的样子。
二人正踌躇间,那紫衣少女又不知从哪一处的小径走出,依旧是巧笑倩兮的娇憨模样,“大人,让我好找,请往这边走。”
沈望山听到阿青在身后有些愤愤地轻声说:“公子,她方才分明是故意。”
沈望山自然也察觉方才那侍女出来时眼底流露地促狭,却只是对身后的阿青摇摇头,示意他慎言。
这一次,那紫衣的侍女却并没有再绕,径直带他们往清风水榭走去。
二人远远地便瞧见一座八角亭自驳岸突出,浮在一汪碧水之上。
待走进,便瞧清亭内长者和少女相向而坐,皆只得一个侧颜,亭中一方石桌上铺了副木制的棋盘,黑白两子纵横其上。
那紫衣侍女引着二人上了水榭,并未行礼禀告,便径直向亭中坐着的一位少女走去,安静地立那少女的身侧。
沈望山向着那少女对面坐着的长者以晚辈之礼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道:“晚辈见过杜先生,突然造访实在失礼。”
杜珗见此也忙起身回道,“哪里,学正大人人到访,老夫本应出门相迎,怎该在小小水榭相迎,大人恕罪。”说罢正要回之以礼,正欲拜下,沈望山却忙扶住他。
“先生,此处并无学正,望山年轻,初到苏州,是晚辈,怎可受先生之礼,实在折煞。”
此时,石桌另侧的少女却气定神闲地坐着,无半分起身的意思,依旧执了枚旗子盯着桌上的棋盘,似陷入沉思,嘴角微抿着却牵出个要弯不弯的弧度。
少女云淡风轻的模样却叫沈望山不自觉多看了几眼。
杜珗见此忙开口轻斥,“清儿,这般无礼,还不快见过学正大人。”
少女听闻也并未立刻起身施礼,只依旧将手中的白子落下,嘴角这才弯出俏丽的笑意,起身行礼。
“杜若清见过苏州学正沈望山大人,若清失礼,大人莫怪。”少女的声音清灵宛转如山间翠鸟,沈望山却分明听到她说到“苏州学正”时微微的刻意和眼底流泻出的嘲讽轻蔑。
沈望山却不懂,少女的攻击性因何而来。
“小女若清,自幼便骄纵惯了,礼数不周倒是让沈公子见笑。公子请坐吧。”杜珗说着便拂衣坐下了,吩咐身侧立着的中年男子烹茶。
“爹爹,该你下了。”
沈望山闻言方收拢了思绪坐下,却立刻被眼前的棋局所吸引,楸木棋盘上黑子白子鏖战正酣,铺满了大半个棋盘,黑子沉静,谨慎缜密,步步为营,而反观白子,棋风却更显开合,初看以为毫无章法,细看却诡谲凌厉,踪迹难觅,步步有生机又处处皆死门,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棋局,竟一时被攫住了目光。
他忍不住再次抬头打量了翻坐在另侧的少女,少女单手托腮撑在石桌上,另一只手伸进边上盛棋子的瓷盅里,纤长的手指从瓷盅里捏出几粒棋子放在掌心,复又倾斜了手心将掌心的棋子尽数倒回瓷盅里,如此反复,棋子落入瓷盅碰撞出一串清脆的响声,少女微垂着眼睑,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若不是此时自己正坐在她身侧,很难相信棋盘上凌厉诡秘的白棋竟是眼前这位如此懒散漫不经心的少女所下。
忽有微风拂过,少女睫毛微颤,午后阳光毫不吝啬地洒下,几粒云子在掌心剔透晶莹,青瓷棋盅衬出少女洁白而精雕细琢的素手,美的惊心动魄。
沈望山觉得这一刻,自己仿佛无法呼吸了。
杜珗看出沈望山那片刻的失神,开口道“老夫瞧着沈公子盯着棋盘极感兴趣的样子,不如,”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试。”
“望山棋艺粗浅,不敢在杜先生面前班门弄斧。”他几乎是立刻便整理了神态思绪,在杜珗出声打破亭中寂静的瞬间。
“无妨,只是切磋,况且眼下我这黑子正不知如何落下,沈公子不妨一试,或可解老夫困局。”
“既如此,望山愿勉力一试。”
沈望山捏起一颗黑子在手中,并未着急落下,在手中把玩了半刻出声叹道,“楸木棋盘配上滇南的云子,果真是一副好棋。”
“哦?”从方才他进了亭子便一直未主动同他说话的少女此时却突然开口,那个“哦”字似乎蕴这千种情绪万般思量,百转千回甚至于带着几分挑斗的意味,她抬头看他,一双眼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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