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小鱼告诉妖尊与小朗,他俩离去之后, 她与那红璃对峙, 谁也不肯退让半步,打破僵局的只能是那半死不活的姜湘白, 他吃力地爬将起来,颤巍巍地下地, 卓小鱼疾步上前搀扶住他, 红璃也不甘示弱, 撑住另一边。
两女互瞪一眼,不约而同地齐齐放开手,姜湘白本来凝着的一口气, 受惊之下散乱无形,腿脚跟着发软,顿时跌坐在地,他苦笑一声, 费力地向两个要再次扶他起来姑娘摆摆手,盘膝吐纳,须臾抬头, 瞳仁不复寻常的棕黑,而呈墨绿:“小鱼,你走吧。”
“我不。”卓小鱼微咬下唇,失落之色转瞬即逝, 她倔强地道,“你的身世你应该再清楚不过,瞒得了世人瞒不过你自己。你要听她的话去除妖,会没命的,我不能让你去。”
“姜公子为妖所害,为什么不去?”红璃反唇相讥,义愤填膺,“你不让他做堂堂正正的人,却忍心他当个不见天日的妖物!”
“妖物哪里不见天日了!”卓小鱼忍不住驳斥。
眼见着两女又要爆发争执,姜湘白叹了口气,仍是看向卓小鱼:“我决心已定,非去不可,你也别再固执了。明早我就与红璃启程,若能归来,我就——和红璃正大光明地成亲。”
红璃喜形于色,跪坐下来,挨着姜湘白,一双杏眼盛满柔情蜜意,只往姜湘白身上倾倒,姜湘白并不看她,却伸手牵住一对柔荑。
卓小鱼略略退了一步,她煞白着脸,半晌从牙缝间挤出一句:“明早我也会去。你再厌弃我,我也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她甩下这句话,再不愿见眼前两人你侬我侬,转身开门奔了出去。
与小朗的推断一般无二,卓小鱼也道姜湘白骤得大量妖气,就如蟒蛇吞象,一时半刻动弹不得,总得消化到次日早晨,她便也不担心他与红璃会趁夜离开,出了院子并不见妖尊与小朗,百般滋味煎熬之下,索x_ing回到前厅,绕入药库,清点起药材来。
她自幼在山里长大,师傅又有心培育,她对药材是熟悉得如数家珍,卓小鱼理到了一半,想起姜湘白,再次暗自神伤,自己与他是哪里不般配了,为何他偏偏看不上自己?
而偶然同患难了一把的那对,少年与男子,外形上怎么看也算不得匹配,小朗太俊太傲,却偏偏对那位赵姓的司晨君一往情深到旁若无人。
卓小鱼心道,要是师傅不告诉她与姜湘白早有婚约,她大概不会这么执着于这个半人半妖的男子,也不会害得菲菲惨死,只可怜菲菲便是死后还一心要助她成全好事,自己原本要报的仇,也莫名其妙被入魔的妖给报了。
想到菲菲,卓小鱼更觉感伤,一边整理记录,一边潸然泪下,直到泪干,夜色也暗了,她便点上灯,继续做活。
也不知过了多久,卓小鱼疲倦地自捶了两下腰,霍然抬头,竟就在这药房之内,生生看见本该在院中的那株杏花树。
花繁枝茂,浓香弥漫,树下站着个长裙女子,却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卓小鱼待要上前,就听一声轻叹,近在耳畔,霎那间,飞花迷眼,等她再能看清时,那杏花树已无踪无影,独有扑鼻的异香犹萦绕在这昏暗的药房内。
她不觉擦了擦眼,吹灭了油灯,走出屋去,到了外边才发现天色已微熹,刚刚的幻象让她心头忐忑,几乎不假思索地,就往姜湘白的厢房走去。
孰料只一拍门,房门便应声而开,卓小鱼直觉不好,边叫着姜湘白的名边踏入房中,只见屋中陈设照旧,唯独是不见了姜湘白与红璃的身影。
她绕屋内转了两圈,决定不再耽搁,恨不得即刻拔腿就追,又省起妖尊和小朗也还在,总得与他们打声招呼,这才急吼吼地冲来敲门,给小朗抢白,她愣神之后,竟是难再逞强,情不自禁地便脱口求助。
小朗反应仅是一撇嘴,无奈吐出口气,懒洋洋地道:“小鱼,这回就算我们帮得你,把那条蛇给你追回来,他心不在你身上,还得到处跑,到时候你怎么办?要不我替你将那红璃灭了?”
“灭、灭了?”卓小鱼瞠目结舌。
“灭了。”小朗两掌一拍,仿佛夏日打蚊子一般,“然后把蛇丢你房里去,任你□□,如何?你师傅有没有教过你怎么欺负人?”
“小朗……”妖尊见卓小鱼的双颊红得快能见着烟火了,忙出声阻止他的胡说八道,正色对卓小鱼道,“小鱼姑娘,姜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事不宜迟,你知道昨日红璃姑娘要去寻访的高僧的飞来寺在哪里吗?”
卓小鱼勉强定了神,点头道:“要进城。只是不知那两是何时出发的,还能不能赶上。”
妖尊向卓小鱼安慰地一笑:“赶得上,我们即刻动身。”
“好!”卓小鱼笑得露出两颗小尖牙,“司……小朗,我到底要怎么称呼?”
小朗气定神闲地抱胸道:“反正不能是司晨君,你自个定。还有,把那条蛇找回来的话,你有没有想好怎么办?”
“他不死就行,要娶谁都由他娶去。我跟着赵让大哥!”卓小鱼长长呼出口气,斩钉截铁地说完,殷切地看着妖尊,“我们现在走吗?你的伤还碍不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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