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八岁生日时,父亲曾经带回一只小狗,说是给我的礼物。”大约是半年前的某次例行散步,史蒂文曾向莫斯克维奇分享了些自己的童年经历。“我的哥哥比我还要亲近它,还特意搭了个木制小屋。”
史蒂文席地坐在cao坪上,看雷曼嘴里叼着狗绳,追在小跑转圈的卡洛琳身后。莫斯克维奇抱着手臂靠在树荫下,听史蒂文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过了会儿,莫斯克维奇凑到史蒂文身旁,伸手指向cao坪边的售货车,说:“我去给她买点儿喝的。”
史蒂文点头,飞快地攥了把莫斯克维奇的手腕:“给我带一瓶。”声音带着成熟懒散的笑意,手指上的枪茧滑过腕侧□□燥柔软的皮肤包裹的骨节,又很快松开。
和沉稳保守的第一印象不同,史蒂文一向喜欢这种微妙而暧昧的肢体接触,以至于莫斯克维奇也渐渐乐在其中,甚至爱上了这种默契的小游戏。或许是因为年龄尚小,卡洛琳还不知道他们之间实际的关系——尽管二人都没有刻意掩饰共处时极易被对方诱发的力比多的冲动。包括交谈时偶然对上的意味深长的眼神,带有调侃意味的上升语调,或是在厨房之类狭窄空间里不小心相碰时躯体的温热。
莫斯克维奇曾以为他能一直过着这样寡淡却美好的生活,尽管他很快就让自己“清醒”过来。
——为了这个人,我什么都干得出来。
他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而这种想法在离开实验室前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但为什么?
莫斯克维奇发现自己无法解答这个问题: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他和史蒂文已能共同规划并分享每一笔收入,分工负责遛狗与采购,筹备假期的旅行,与卡洛琳那些早熟的追求者斗智斗勇,却几乎从未谈论过“爱”之类抽象缥缈的事。
对史蒂文,莫斯克维奇总是不吝惜当面的赞誉:十分优秀,对我口味。锐利的眼神中还会闪过些刻意的狡黠与玩味,仿佛在用目光提醒对方自己总能占上风。
取决于说这话的前情,史蒂文或许会局促地摆手,苦笑着说“别再调侃我了”,或许会一笑置之,并在莫斯克维奇几乎忘了这茬时突然凑到他耳边回赠一句“你总是这么说”。
莫斯克维奇觉得有些后悔。他从不擅长告别,尤其是与史蒂文告别。就像那个飓风过境的小镇,像那所普通到毫无个x_ing的地区医院,像那张泛着稀薄消毒水气味的病床。莫斯克维奇想起了那时的情景:他如真正昏迷的重伤员一般闭着眼,呼吸平缓,四肢麻木。虽并未失去意识,大脑却仍在清醒与混沌间浮沉,思维伸出触须窥探着周遭的动静。
然后,他听见了史蒂文即便刻意放轻仍稳重笃定的脚步声。
——fbi的探员。应该是个不好对付的中年男人。不喜欢手头的工作,但还是尽职尽责。至少目前,他不打算伤害我。
在他想象中,这个男人与被实验服和口罩包裹的opia研究员们截然不同,身上带着一个于自己全然陌生的世界的气息。不能睁眼的莫斯克维奇只能用自己有限的想象力勾勒男人的模样,就连对方走动时带起、惊扰自己周围空气的那一点气流仿佛都成了脑海中浮动画面的来源。
男人说:“装成昏迷的样子观察别人就那么有意思吗。”
此刻,莫斯克维奇才真正醒了过来。
“莫斯克维奇。”
史蒂文出声时,莫斯克维奇才意识到这种不自然的沉默持续了太久。他抬起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史蒂文。
史蒂文说:“你想对我说些什么。”又是没有余地的陈述句。莫斯克维奇过去有多爱这种说话方式,现在就有多想逃避。
但他还是故作镇定地微笑着问:“怎么看出来的?”
史蒂文指了指莫斯克维奇的眼睛:“看我的方式。”他说。“我想我足够了解你,尤其是有事瞒着我的时候。”
莫斯克维奇勾动了一下嘴角:“你可以直接把我的眼神形容为‘令人厌恶的’——我知道这不受人欢迎。”
但年长者的回应让莫斯克维奇感到一种不合时宜的悸动:“事实上,我很喜欢你这样的目光。”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对话如果再进行下去,莫斯克维奇觉得自己会在完成任务前崩溃。
“为什么?”史蒂文稍微皱起眉头,神情却还是轻松的。
“……这会让我——”
莫斯克维奇的轻声回答在刺耳的消防警报声中戛然而止。很快,客房外的酒店走廊涌动起其他住客混乱的脚步声。
史蒂文已经站了起来:“是火警。”他抓起放在一旁的背包,里面装着二人最基本的东西——证件和钱。“我们得到外面去。”史蒂文飞快地拍了下莫斯克维奇的肩膀,示意对方行动起来,自己随即穿过狭窄的过道,打开了房门。
他们住的地方位于休斯顿的老城区附近,酒店建筑还是几十年前的形制,规模大、楼层高,大半房间都住着来自各地的普通游客,应急系统却不怎么先进,仿佛刻意遵循着二战后的陈旧风格。走廊铺着地毯,但足底的柔软没能调和住客们惊惶的呼喊声,不知来源的烟雾与烧焦气味更加剧了人群的恐慌。
或许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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