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清朗语声,一物咄地自窗外射入,直扑齐焕之面门。
齐焕之习武廿余年,内里修为不说炉火纯青,倒也罕有敌手,却直至此时方
觉出门外有人,不由一惊,见那暗器来势汹汹,便也不敢托大,钢刀自陶行知颈
间撤回,往上斜劈一记,将那暗器磕了出去。
便在这刹那之间,一条人影自窗外直扑而入,手中一杆银晃晃判官笔,笔尖
一晃,直取齐焕之期门、章门二穴。
齐焕之心知来人定时陶行知帮手无疑,有心以陶行知为质,再行逼问银钱下
落,但不料来人气势汹汹,顷刻间已迫得他不得不后退御敌,眼见陶行知脱了自
己掌控,被来人掩在身后,不由暗怒,横刀拦下对方攻势,正欲回击,却见来人
低喝一声,“且慢!”
判官笔亦横在胸前,取得乃是守势,竟是无意再行还击。
便在方才那依照之间,齐焕之已察得对方武功深浅,虽说不俗,比之自己却
还相差不少,方才被此人逼退,纯是为着来人一上手便是拼命的架势,如今再行
交手,不出十招当能制敌于刀下,且陶行知便在一旁行动不能,来人动手之时还
需分心回护于他,胜败不问可知,便也不急,持刀凝立,挑眉而视,只见对方乃
是个年青男子,样貌英俊,竟是说不出的熟悉,却又想不起何时见过,怔忡间,
脱口问道:“你是谁?”
来人正是齐焕然,因才进家门便见这等场面,只惊得面色煞白,这时将陶行
知护在了身后,脸上方回过血色,望着齐焕之,轻轻唤道:“大哥,十四年不见,
你一向可好吗?”
此话一出,齐焕之如遭雷击,不止浑身一颤,连声音也发起抖来,“你……
你到底是谁?”
齐焕然微笑望着他,目光中一点泪花隐约闪烁,“当年爹爹送大哥往神兵谷
学武,走前那几日,我日日拽住了你袖子不放,为着哄我,大哥亲手雕了快木牌
挂在我脖子上,上面刻着你我二人名字,你说木牌在,咱们兄弟二人便远在天涯,
心中亦时时挂住对方。这么多年,我从未有一刻摘下过。”
说着走到角落,将方才齐焕之磕落之物捡拾起来,烛光下看得清晰,乃是快
寸许高的黑檀木牌,上面刻了两行小字,正是齐焕之、齐焕然。
齐焕然方才隔着窗听见屋里情势紧急,偏手边又无趁手暗器,便将这个自颈
间扯脱掷了出去,这时捡回,见那木牌被刀刃磕掉了一角,甚觉心疼,握在手中
喃喃道:“磕坏了。”
嘴巴喂喂撅起,委委屈屈地看向齐焕之,宛然还是当年那个爱撒娇耍赖的幼
弟。
齐焕之见了那木牌,心中再无犹疑,张口唤道:“二弟!”
激动之下,一把抓住齐焕然手臂:“你……你没死?”
齐焕然见他肯认自己,欢喜之下粲然一笑,“我活得好好的,只是一直找不
见你,好生惦念。”
“我听说咱家被抄,满门无一幸免,你怎会还活着?”
齐焕之满腔欢喜,又是满腹疑问,一时茫然无绪。
齐焕然脸色一肃,回握住大哥手臂,“我能活着,全赖义父慈悲。”
说着看向陶行知,“当年父亲所犯凶案暴露,背叛斩立决,母亲亦殉夫而去,
只留下我一个,眼看便要流落街头自生自灭,恰巧义父方经丧妻失子之痛,见我
年幼无依,甚是堪怜,便将我带回府中抚育,又收为义子,我方能平安长大。”
齐焕之愣得一愣,方省到弟弟所说义父便是陶行知,登时又惊又怒,“这人
于咱们有杀父之仇,你如何竟认他做了义父?”
齐焕然见他颜色丕变,恐他暴起伤人,松开他手臂,一侧身挡在陶行知跟前,
“大哥,我知你恨他入骨,只是大哥也需知天道循环报应不爽。爹爹伏诛受斩,
实是因他所犯之罪天理不容,杀人偿命,自古皆然,义父不过恰巧身为判官,职
责所在,非为私仇,便换了别人,爹爹一样逃不过死之一字。”
说完好一会儿,见齐焕然只是阴冷冷瞪视陶行知,一语不发,心中越发忐忑,
又道:“大哥,我不管你如何恨他,只我活着一日,定要护他一日安危,你若执
意寻他报仇,弟弟也只能以死相拼,便死在你刀下也绝无怨尤,只求你莫要伤他。”
陶行知身不能动,因怕扰了齐焕然心神,始终一言不发,这时却也忍不住道
:“焕儿莫说傻话,我养你这般大只为看你日日开心快活,可不是要你为我送死。”
竭力扭头看向齐焕之,“齐天远作恶多端,我身为判官,焉能纵凶枉法,因
而结仇,虽非我愿,却也不惧。焕儿虽是囚犯之子却聪慧仁厚明辨是非,得他承
欢膝下十余年,老夫足慰平生,今日便死,也不觉冤。只是你兄弟两个莫要因此
伤了和气,日后他只你一个亲人,你身为长兄,还需友爱善待与他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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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行知武艺算不上顶尖,眼睛却毒,看出义子并非齐焕之对手,暗忖自己若
逃不过此劫,需为齐焕然铺好后路,当即放下颜面,软语相求。
齐焕然迟迟不归便是怕陶行知余怒未消,这时见他一心只为自己打算,浑置
自己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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