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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的月夜里,萧怀奕踏进了积雪重重的霜飞阁。
他的身后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足印。院子里几个孤零零的石凳,上面铺着一层雪白,推门而入,屋内还是往常的陈设,只是主人再未归来,上面已经落了厚厚的尘灰。
萧怀奕倚在门前,看着寂静的庭院。那时春日,他还在院子里嬉笑着讨梨花酥吃,而今,却是要与她兵戎相见,你死我活了。
寒风拂过,凉进眼里。
院门前出现了一个娉婷的身影,萧怀奕眨了眨迷蒙的双眼,方才看清来人。云烟织手上握着一件披风,脸颊和手都被冻得通红,远远看着他浅笑。
她快步走到萧怀奕身边,将披风替他披上,柔声道:“怀奕哥哥,天这样冷,回去吧。近日你辗转各处,又与各派日夜商讨,部署作战事宜,该好好歇息一下了。”
萧怀奕望着她冻得发紫的嘴唇,有些心疼。他将披风解下围在云烟织身上,沉默着点了点头。
踏出霜飞阁的院门,云烟织回身掩门的刹那,看见了廊下立着的人影。她心中一惊,不着痕迹地关上了门,一路随着萧怀奕回去。
月隐树梢,深夜,霜飞阁的院门再次被推开。
云烟织冷着一张脸,看着院内的人道:“怎么?你久闭门户不出,今日也来怀念故人了吗?”
那人沉默不语。云烟织冷笑道:“我的好阿姐究竟有什么能耐,让你们一个个的对她念念不忘。一个骨遗城的妖孽,万死都难赎罪过!”
她眼神凌厉,恶狠狠道:“怀奕哥哥的断臂之仇还未报呢,大战之日,我会让她千倍百倍的偿还!”
院内的男子静默许久,脸上满是嘲弄之色。声音沙哑道:“大小姐,你应该恨的人,不是她。”
云烟织怒目而视:“你什么意思!”
风陌阴郁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你不是恨自己从来都比不上她吗?是。你永远都比不上。她宁愿自己跌落谷底,也要将你托在云端。而你,是为了站在高处,不惜将她踩在脚底。”
云烟织轻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评判我。我做错了什么?是她什么都要和我争,害了怀奕哥哥,害了灵阙,害死了我爹!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先对不起我!”
“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风陌直视云烟织因愤怒而发红的眼眶,“反而是你们将她逼上了绝路。是你可笑的自尊心,嫉妒,恶毒才真正让她绝望,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说你要让她偿还代价,是再用你的飞花逐叶伤她吗?”风陌一步步向前,逼视着云烟织,“被自己最珍视的人亲手毁了眼睛,毁了嗓子,那种刻骨铭心的痛你感受过吗?”
云烟织一步步后退,蓦地坐在了石凳上,眼中泪光盈盈,语气仍旧狠厉道:“我没有杀了她,已经算是念及十几年的姐妹之情!”
风陌略带讽刺地笑了笑,声音冷到让人不寒而栗:“姐妹之情?我来告诉你什么叫姐妹之情。你以为日理万机的阙主会为了养尊处优不用修习的女儿特意创立一套术法吗?你以为你体内根深蒂固的寒症旧疾这么容易祛除吗?大小姐,就是你口中的这个妖孽,找我研讨创立出的飞花逐叶,为了照顾你的自尊心,让阙主转交于你的。你的寒症旧疾是她夜夜守护,用了足足一年的时间强催体内热源真气为你驱寒治好的。”
云烟织睁大了双眼,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风陌。
风陌一字一句清晰无比道:“她自小习凛寒术,阴寒之躯。为了治愈你的寒疾,耗费太多灵力,又因强催相克的真气,险些丧命。是我在背后看着她,才将一时失控,灵力近乎衰竭的她从你身边救起。大小姐是否还记得,那一年她总是伤痕累累的历练回来?她灵力卓绝,降伏低灵妖邪,何至于弄得如此狼狈?你说,为什么?”
云烟织捂住耳朵,不停地摇头,厉声道:“别说了!我不信,我不信!是我的爹爹和母亲,对,对!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风陌看着她,神情满是嘲讽。云烟织自顾自地嘶吼了半晌,终于冷静了一点,通红的双眼盯着风陌道:“就算如你所说又怎样?我爹死了,母亲疯了,我落到家破人亡的境地,我不该恨吗?”她狠命推了风陌一把,声嘶力竭:“你告诉我!我不该恨她吗?!”
风陌不为所动,冷冷道:“若她的父母,因你父母而死呢?”
云烟织面色一凝,整个人顿时僵住。
风陌从怀中掏出了一纸信笺,放在云烟织面前的石桌上:“大小姐不会不认识自己父亲的笔迹吧?云斐死后,房内的藏书全都转移到了书楼,我查找医书,不幸被我翻到了。”
云烟织颤着双手拿起那张泛黄的纸页,上面笔墨挥洒自如,笔锋豪迈,却隐带沉重之感。
她一行行看下去。
吾兄恒,流年转逝,兄已归极乐七载有余。然弟苟存于世,未有一日不思及长兄长嫂,愧责难当。昔年淑绘犯下大错,弟为私欲熏心,害兄嫂共赴黄泉,余忧儿孤单在世。幸忧儿聪敏端慧,弟悉心教导,甚引为傲。兄泉下有知,亦可得安慰罢。弟斐敬上。
云烟织的视线渐渐模糊,眼中热泪不断滚落,滴在信笺上,晕染一片。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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