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你还可怜她?谁来可怜你呀?你我家人惨死,不都是拜她所赐吗?!”
被戳到了最痛处,萧怀奕脸色愈加难看。云烟织猛地松开他,声音冰冷:“你别忘了,你还是灵阙的人。她为仙门不容,如今你便是灵阙的首弟子,灵阙没了阙主,又处在风口浪尖之上,怀奕哥哥要担起职责,维护正道才是!”
萧怀奕捏紧拳头,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
阴冷潮湿的地下玄室里,不时传来铁器相击的刺耳声音。体内的力量不断汹涌冲撞,云忘忧痛不欲生,意志时而清晰,时而混沌。她被铁链锁住,清醒时便枯坐着一动不动,发狂时便费力挣脱。每一次挣脱,便被铁链绞得伤痕累累,一身衣衫满是窟窿,血污和尘土,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她凌乱的发散作一地,额间的珠玉也交缠断裂,染了斑驳的血迹。脸色煞白,嘴唇干裂,除了那双还亮着的眼睛偶尔动一下,看起来几乎是个死人了。她自嘲的想,可能自己真的是个怪物,这样了都还没死。
玄室通道的门口透进了微薄的一丝光亮。轻缓的脚步声传来,淡淡药香弥漫,来人一身简朴素衣,眉宇忧愁。他不疾不徐地走到她身边,从匣子里拿出药,化在掌心,运灵为她治伤。
云忘忧诧异道:“风陌?”
风陌不答,云忘忧避开他的手掌,道:“人人谓我是妖邪怪物,你不怕我一时发狂杀了你吗?”
风陌淡淡道:“他们说的,我不信,也与我无关。”
“为什么救我?和我扯上关系,不会有好下场。”云忘忧神色黯然,“你走吧,离我越远越好。”
风陌看了看她,从前那个明媚如斯的影子,浮现在眼前。
往事掠过,那时他不过是灵阙最不起眼的弟子,沉默寡言,瘦小孱弱,什么都落后于别人,被欺压了也不知道反击,也没有能力反击,忍气吞声,过得卑微酸楚。曾有一次被同门弟子捉弄踢打时,她出现了,明明年幼单薄,却勇敢正气,一柄长剑舞得惊为天人,击退了一众顽劣的少年。
他紧抱着的头偷偷抬起,在微熹的晨光中,看见她负剑而立,笑意浅浅,眉眼弯弯。那幅画面深深地刻在了他脑海里。
云忘忧听见风陌告诉她,他是在报恩,还当年相护之情。她模模糊糊地记起了那个少年,只是没想到会是风陌。彼时她刚入灵阙,云斐对她不管不问,将她丢在一众弟子中修习锻炼,初时也是备受欺凌。
那时的的同门弟子皆年幼顽劣,并不是真正有多坏,只是小孩子的恶意往往最伤人。她被欺压怕了,不得不拼命强大起来保护自己,日渐脱颖而出,被云斐重视培养。而后每每看到门内弟子恃强凌弱,对那种痛苦和害怕感同身受,便时常尽力保护弱者。只是这些,她从不认为是恩,自然也不会记得。
她苦涩地牵了牵嘴角:“这样的小事,如何值得你相救于我。我已是千夫所指,不想再牵连任何人。你走吧。”
风陌道:“对我来说,不是小事。我还的也不只是忘忧姑娘的恩情。”
云忘忧疑惑了一下,忽而闻见了一股幽幽的药香,恍恍惚惚间便没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再睁眼时,玄室里仍旧一片黑寂,她被铁链牢牢锁着,艰难地动了动,身体的疼痛倒是减缓了不少。外面间或传来一两声悲哀苍凉的乐声,第七日了吧,云忘忧眼中泪花闪闪,自己连给师父磕个头的机会都没有。
玄门大开,门外人声混杂,云忘忧平静地想,她的审判日终于也来临了吗?刺目的光亮射进来,云忘忧侧过了头。待那光亮重新被关在门外,她才慢慢地睁眼,看见了一身白麻素服的云烟织。
不知怎么,她心里反倒有了一点欣慰,能再看看烟织,也是好的吧。她喉间微颤,正待开口,却听烟织嘲讽的声音道:“高高在上,目无下尘的灵阙首徒,也会有这跌落尘埃的一日?”
她瞥了一眼云忘忧眼中尚存的眼泪,“怎么,听见了外面的哀乐心里是什么滋味?你是不是也想去我爹灵前拜一拜,掉几颗虚伪的眼泪啊?”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云忘忧,红肿的双眼夹杂着刻骨的恨意:“我告诉你,你妄想!就算我爹死了,也只会受我这个女儿的跪拜,你?你算什么?”
“你不过就是个没人要的弃女,在灵阙爬到首徒之位,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你偏偏要和我抢怀奕哥哥,哪都有你碍眼。你可真能耐啊,就连我爹!都为你而死!”云烟织咬牙切齿,愤怒至极,“凭什么?凭什么!你不过是他捡回来的,那是我爹啊!这么多年,他对你青睐有加,关心你的时间比我这个亲生女儿都要多。为什么!为什么你什么都要和我抢!”
云忘忧心中像是落了一场寒雪,泪水划过脸颊,她压抑着哽咽声道:“烟织,我从没有想过和你争抢任何东西。”
云烟织冷嘲道:“你刚到灵阙时对我诸般好,其实不过是因为你一介孤女无所依托,便想着讨好阙主,站稳脚跟吧?装腔作势这么多年,我都替你累得慌!你还在这儿哭什么?”
云忘忧不可置信,面容抽搐,眼中充斥了极度的心痛。云烟织怒从心起,愤声道:“别用这种清高的眼神看着我!”
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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