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一人在公何宇面前跪下。那人浑身是血,已看不清衣衫的颜色。
他急促的声音中带着哭声,“少将军……不好了!”
那人跪在地上,呜咽之中带着狠厉之声,“吴拙杀了将军,反了!”
“你说什么!”公何宇骤然起身,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双手钳住那血人的双肩,竟是一把将他抓起,咬牙切齿道:“齐之畔,你再说一遍!”
“偏将吴拙反了!他封锁了营中消息,正率军往与禹城而来。”齐之畔泣不成声,“将军的首级挂在他的车驾之上,属下无能……未能夺回将军全尸。”
齐之畔说罢,抹了抹眼泪道:“吴拙定然不会放过少将军,请少将军早做准备。”
公何宇摇摇晃晃,险些跌坐在地上,却被身侧之人一把扶住。
他回头,见秦悦的眸子里亦是一片潮湿,她望着他,微微张开了嘴,“少将军,点兵罢。”
夜风习习,带着慑人的寒气。
秦悦站在城墙之上,见公何宇长袍猎猎,覆以冰冷的铠甲。他的□□一挥,扬声道:“一队远攻,雷火准备;二队掩护,箭手准备!”
吴拙手下五万精锐,而此刻禹城守备军不过一千。
秦悦不由想起方才齐之畔的建议,他道:“吴拙手下有许多禹城兵,少将军何不捉了他们的亲眷,绑在城楼之上挫其士气?”
公何宇摇头,“我乃武德将军之子,焉能用如此卑劣手段?”
“再者……”齐之畔又谏言道:“少将军可令军士在城中布满雷火,静待吴拙入瓮。”
“齐之畔!”公何宇提高了声音,对他道:“以全城百姓的性命为吴拙陪葬,我不能如此!”
齐之畔沉默了半晌,“若是如此,只有守城不出……下属愿与少将军共存亡!”
秦悦抬头,只能看清他坚毅的侧脸,他……竟是抱了死战的决心?
黑夜静得出奇,偶有寂夜虫鸣,田边蛙叫。有人策马上前,在城楼下高声道:“武德将军芒山归来,还不速开城门!”
在那人的身后,黑压压的人头如同乌云迫境,压得秦悦胸口沉闷。
“还不速开城门!”那人又是一声高吼。
秦悦再次抬头,但见公何宇远远地张开了弓,“嗖”地一声,羽箭疾驰而出。再听城楼之下,有人沉闷地叫了一声,翻身坠马。
“保护偏将军!”城门之下慌乱起来,显然是未曾料到如此之变,战马的嘶鸣声和人声不绝于耳。
然而吴拙麾下乃是北齐精锐之师,稍作休整便再度冲将而上。
“轰”地一声,雷火弹破空而出,一枚、两枚、三枚……轰天巨响犹如那日离开赢都之时,灼热的火光于黑暗中炸裂开来。
“全军列队,攻城!”城楼之下,嘶哑的声音响彻夜空。
一队又一队的军士推着云梯与冲车,向城门迫近而来。城楼之上,弓箭手万箭齐发,“嗖嗖”的声音自耳边掠过,惊心动魄。
天地之间满是惊叫声,夹着着浓重的血腥气息向秦悦扑来,惊得她连连后退,似要呕吐。
公何宇忽然回头看她,他的目光在月色中既凄冷又决绝,“齐之畔,送她去白水城!”
“属下遵命!”
☆、多事之秋
马车在小路上疾驰而去,秦悦不由撩起纱帐的一角,焦急地向外望。
禹城的滔天火光已经远去,漫长的寂静黑夜亦是远去。马车一路向南,远远能看到东南方向,露出了一抹凄冷的白色。
连夜的紧张与疲惫紧紧的拽着她的咽喉,直到此时,她才觉得自己呼出一口气来。刚刚坐稳,脖颈上却突然多了一只手,狠狠扼住她。
“为何要带我走?”公何宇刚刚苏醒,一双眼像是嗜了血一般。
“你……你……”秦悦的双手紧紧捉住他长且瘦的手指,却是敌不过他的力道,无论如何也掰不开来。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凶狠模样,她亦是毫无畏惧地看他,忽然落下两行清泪。
公何宇遽然收手,慌张道:“抱歉。”
白水城主上官浩,与父亲乃是过命之交,必能护她平安。因而他命齐之畔连夜送她出城,哪知齐之畔竟大胆抗命,便是对着后脑重重一击。
吴拙五万军士压城,他便是在昏迷中也能听到驻城千名将士的呐喊,“誓与少将军共存亡!”
誓与少将军共存亡!
可是他这个少将军,却是个弃城而逃的废物!
父亲尸骨无存,城中将士为他而死,他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废物!
“一不能为父报仇,二不能保护禹城!”公何宇的双手紧紧握拳,双目含泪,“什么少将军!要来何用!”
他微微闭眼,便是落下两行清泪。
“少将军……”秦悦的声音带着哭腔,柔柔的落在他耳畔。
忽然之间,脸上落下了温柔的唇瓣,她学着他的样子,用舌尖轻舔他脸颊的泪痕,柔声道:“莫要哭了。”
傻丫头,她以为这样就可以止住眼泪。公何宇惊慌之下便要大力推开她,可是待双手探到她的肩颈,却是重重将她压在怀里,转而埋头在她的颈项,贪婪于她的天真。
秦悦只知,他也曾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这般安慰,却不料他将她紧紧搂住。下一刻,他靠在她的肩膀上,竟是闷声哭了起来。
失去亲人的痛楚犹如百爪挠心,痛得人窒息。父皇母后死去的那三个月里,她每日以泪洗面,每夜入睡之时都要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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