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他的状态一天天转好,我试图再次说服他采取一些信息素样本,他倒是没有再像之前一样的发疯,但还是始终不愿意。那段时间他总是疑神疑鬼,我一来,他就用很怀疑的目光盯着我看,有一次还问我,是不是研究所的人,为什么要采取他的信息素样本。我虽然奇怪,但还是顺着往下说。他不信我,要我别把他的信息素纳入信息库。”
罗望舒越听越心惊,也有了越来越多的猜想。
“他有没有说为什么?”罗望舒干涩地问。
“清醒的时候提起过。”罗靳星点头,抿一口热牛奶,感觉胃部在被温暖,他继续说,“纪白当年,只是研究所的实习生,中间隔了这么多年,他又受了精神创伤,许多事都想不起来了。但他还记的那个项目的启动,是将所有分化后的信息素录入资料库,记录在档案中。当时去白星,也打算用上这个项目。”
“……研究所有权利这么做吗?”
“我不知道。”罗靳星平静地望着罗望舒的眼睛,“或许我们该问:当权者有权利这么做吗?”
罗望舒低头,许多话就滚动在嘴边。
“纪白本没有权利知道更多的事,直到在白星的时候……”
白星,这两个字敏感极了。罗望舒捉起茶几上的咖啡杯,饮下已经凉了的咖啡。
罗靳星深吸一口气:“直到在白星上的战争彻底爆发的时候,是叶芸临死前,告诉他这个计划的。”
罗望舒牙关微颤:“临死前,是什么意思?”
罗靳星静默地看他两秒:“也许是纪白当时,以为她已经死了。”
罗望舒没说话。
“我知道她是纪白的导师。但这个我花了两年时间才让纪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雷肃发给我的,但我已经删掉了。应该是他在上帝之眼找到的东西。”
“也许,他们也在找纪白。”罗靳星点点头,“他说,叶芸当时告诉他,这个信息素录入不仅仅是备案,他能对信息素进行分级,也能进行匹配。”
“她还说什么?”罗望舒低声问。
“没有更多了。”罗靳星摇头,“又或许是纪白已经记不起来了。但是我想,叶芸当初的话里一定给过他暗示。至少我听到后不寒而栗,因为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这个项目是个可怕的工具……它可以对我们整个社会进行分级。它甚至可能不需要任何访问权限,就可以对信息素进行高匹配度调查。”
“交配权。”罗望舒冷笑。
罗靳星没说话,他头疼地揉着太阳穴,似乎已经十分疲倦了。
罗望舒才反应过来,他带大哥回家,就是为了让他休息的,却不知不觉又说起这些。
他站起身,安静地走到罗靳星身后,替代了他的手,给他沉默地揉按头部,舒缓他的疲倦。
“去睡吧,剩下的事,我慢慢再说给你。”罗望舒说。
“你呢?你还喝了咖啡。”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罗望舒说。
罗靳星闭着眼,靠在沙发上,他穿着军靴的腿放松地抬到茶几上:“你呀。我问你跟周焰怎么样,你却把话题带到这里。”
罗望舒不答,安静地揉捏了片刻后,他叫:“大哥?”
回答他的是罗靳星越来越沉的呼吸。
潘多拉港,海面之下的上帝之眼,窗外是一片黑暗。海面下就像另一片天空,只是夜晚来临时,更加漆黑无光。
周焰走出监控室,用力捏了下鼻梁,尽量让思绪保持清醒。他已经快三十个小时没有休息过了。
叶芸还在和上帝之眼其他人开会,大概在敲定最后的一些细节。关于他们到底要不要到太空站去,最后的决定是,所有的影像录制,以及将要公开的资料需要在这里整理完毕,最后的公布则在太空站进行。他们所有人都需在凌晨时分离开这个地方,那时的侦查与军事防备是最薄弱的。
周焰站在玻璃前,外面就是幽黑深邃的大海,凑得近了,能看到海水中细小的浮游。
他掏出终端,在小屏幕的状态下打开相册。划到最底下,有一个相册的分类名称是个月牙。
周焰沉默地看着相册里的照片,里面是两人一步步走来的点滴。
有睡着的罗望舒,背着手冲镜头笑的罗望舒,有冷静思考事情的罗望舒,还有两人的一些合照。
更多的照片则是偷拍,偷拍里有许多局部的画面。
扶着虹吸壶的白净手指;从被窝里探出来的脚踝;两人走动的模糊皮鞋;抱着花的胳膊;肩膀上耷着周焰的领带的背影;戴着周焰手表的手腕;氤氲的玻璃窗上写着两人名字的图案……一颗正在融化的粉色浴球;一派在雨中盛放的雪白树花;一张车窗外模糊的风景。
周焰逐一点开,目光每次短短停留片刻,最后停在了那张随手拍的,窗外模糊的风景上。
这张照片看起来凌乱,不知所言,没有任何内容,周焰却看了好久。这是他在雪龙港时,罗望舒发给他的消息。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轻轻笑了。身上的疲倦好像也消失了不少。
高跟鞋的声音出现在周焰身后。
他收起终端,对来人点头:“叶女士。”
叶芸刚开会出来,也是满脸疲倦。她指间夹着一根电子烟,上下打量周焰:“刚才你的表情……跟老婆发信息呢?”
周焰欲言又止。
“什么眼神?”叶芸抿一口电子烟,轻轻吐息,“有什么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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