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在城关镇下面的青山冲,离着市里并不远,三块钱的车费,只不过下车到家还有三里多路,他把木匠家什寄在路边的饭店里,先不回家,先到邻村,找到那个老郎中,老郎中看了一下,说骨头微微有点错位,帮他正了一下骨,然后敷了点草药,那草药是难看,老大一泡糊糊,但真是管用啊,敷上去,没五分钟就不痛了,张五金不敢回家,老郎中家有现成的房子,睡不要钱,搭伙吃个饭,三块钱就可以了,他就睡了一夜。
为什么张五金不敢回家,怕他娘念叼。
农村取名,很简单,他叫五金,那他上面还有几金?对了,还有四金啊,爹娘当年为了生他这个宝贝儿子,可真是吃了苦头的,也从小做宝看,那真是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他好好的出来做活,赚不赚得到钱两说了,居然拐着脚回去,他娘还不念叼死,实在是有些烦,还是脚好了再说。
果然灵验,第二天早上起来,不但消了肿,也基本不痛了,只点地重了还微微有点痛,老郎中说最好静养两天,张五金索性又呆了一天,第三天,慢慢走的话,完全看不出来了,这才回去。
张五金老爹话不多,看见他回去,也就笑了一下,自顾捉了只鸡杀去了,每次都这样,只要他回家,一定杀只鸡。
他娘话就多了,一面收拾着饭菜,一面絮絮叼叼,张五金也习惯了,自顾自打开电视,有一嘴没一嘴的应着,后来他娘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到里屋拿了个东西出来,是一个包,女式的,递给张五金。
“文妹子还给你的。”
“什么?”张五金愣了一下。
文妹子大名文珠,是年前经人介绍认识的,前村的一个女孩子,长得秀秀气气,说话也秀秀气气的,笑起来有两个酒窝,胸部很丰满,这一点让张五金特别满意,春节的时候,两人约着看了几场电影,都有意思了,张五金还趁着机会亲了文妹子的嘴,那小嘴儿,软软的嫩嫩的,真是甜啊。
双方说好了,今年年底就成亲,文妹子是卫校毕业的,到时在村里开一家诊所,张五金就做木匠活,两个人一定可以过上好日子,手机项琏什么的,都是张五金给买的,没有正式订亲,但就是那么个意思了。
但现在却退了回来,什么个意思?
“文妹子飞了高枝了。”他老娘的话里,有一种尖辣的酸气:“她家跟张院长家里正式订了亲,说是年底结婚吧,张院长给她搞了个指标,进了中医院,正式当大夫了,吃国家粮了。”
国家粮农村粮,是以前的提法,现在虽然早废除了粮本,但老辈人还是习惯这么说,就是拿上了国家工资,再不是农民了的意思。
他娘念叼着,张五金脑子里嗡嗡的,后面的话,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吃了饭,拿了那个包,就往他师父这边来。
他师父张虎眼死了快两年了,但每次只要回来,张五金都习惯性的去他师父屋里打一转。
说起来,他师父还是他远房的一个堂伯,祖传的木匠手艺,据说后来又跟一个外地的老木匠出去闯荡了七八年,手艺就此大成,城关镇十里八乡,说到木匠,一定是张虎眼挑旗。
张虎眼娶了两个老婆,都没有生下一男半女,前个老婆死了,后个老婆离了,留下一栋四扇大屋,说好就是张五金的。
张五金记着师父,到不是为师父留给他的这栋屋子,他心是野的,喜欢城里,喜欢城里闪烁的灯光,整齐的马路,还有马路上灯光下包裙黑丝紧紧裹着臀部的妹子,农村里的屋子?别墅他都不稀罕。
张五金记着师父,是师父真的对他好,到底哪里好,他也说不上来,很多人都说他师父神,农村里,说一个人神,是带有一种特别的祟敬的意思,就好象说那些神婆神汉,张五金并没有见过他师父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他也觉得,他师父是有些神,当然,要他说,到底哪里神,他又说不上来,反正他就是忘不了。
说来也是个缘份,张五金从小就喜欢木匠活计,张虎眼若是在村里做活,他总会跑去玩儿,张虎眼也喜欢他,给他做小玩具,手枪啊什么的,稍大点儿,他要摸摸木匠家什,张虎眼也不反对,还开玩笑说就收他做徒弟,教他一些小手法,弹木线,推刨子,凿眼,张五金蛮聪明的,几年下来,还真学了几手,后来高中没考上大学,索性就正式拜了师,只可惜,张虎眼只带了他三年就死了,但他教得细心,张五金的手艺,比一般的木匠,只强不差。
打开门,厅屋里神梁上,就挂着张虎眼的遗像,眼光虎虎的看着张五金。
说张虎眼神,神就神在这双眼晴,不但能看木,还能看人,木匠能看木料,那不稀奇,熟了嘛,哪里有眼哪里有节,一根大木能出几件家具,当然一眼就能看出来,但说能看人,一般人不理解,也不相信。
但张五金信,因为他亲眼见过,张虎眼也教过他,怎么看人,面象,骨象,气色,不过这方面,张虎眼教得不怎么用心,有一嘴没一嘴的,张五金学得更不上心,他就想不清楚,又不是学中医,望闻问切,看人面相做什么,要不改行当八字先生?他又不是瞎子,瞎子也用不着看象啊。
只有一回,他惊了一下,他师父接桩活,本来应下女主人了,结果男主人一回来,他师父就退了,张五金不明白,问为什么,张五金说了一嘴,说这家男主人没几天活头了,活计做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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