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拨通电话,房门开了。
林赛迅速闪身进屋。天色早已黯了,她还戴着一副宽大墨镜,深色镜片掩挡着双眼,阴影一直延伸到鼻翼。
“哦,晚上好。”她声音沙哑地说,低头钻进盥洗室。
站在原地,朱诺握着手机,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关切地追问几句。
艾薇是她曾有过的、最亲密的朋友。从巡警的位置晋升到警探,艾薇深知她不愿多问多言的脾性,所以总保持着定时打电话向她倾诉的习惯,生活琐屑,巨细无遗。
菲恩的人格中有一部分和艾薇很相似。
他们不善于需索,只善于隐藏。
可以向她展露一切,却从不妄求什么。
正想着,手机嗡然振动起来。
她略微低头,来电显示上出现了菲恩的姓氏。
——菲尼克斯。
...
...
☆、8.第八章(修)
【上一章补全啦,记得看完再来看这章。】
“罗森”是凤凰城仅存的一所私人监狱,坐落于远郊隐蔽荒颓的橡树湾深处,常年羁押臭名昭彰的重刑犯和政治犯。那里安保措施严苛已极,狱卒和守卫由退役军人、前雇佣兵组成,四周围有里外几层高墙和电网,俨然是座装备着防御军事的巍峨堡垒。
时值隆冬,荒颓枯黄的颜色盖满山坡。落叶密实地堆筑在视野可及的范畴内,掩覆住泥石缝间干卷的地衣苔藓,踏足在上头脚底哔剥发响。
两座山巅之间是林谷清涧,一条林间小道纵深直通向监狱正门,道路狭窄仅容一人身宽,两侧是越野吉普车粗糙深刻的辙痕。
曾经菲恩对这所监狱的全部印象,是将建筑围裹得密不透风的灰色水泥高墙,和墙壁间用醒目亮白色与规整印刷体漆着的一个单词——罗森。以至于每次看见灰白相间的颜色,都无可避免地感到窒息。
他此时就站在“罗森”几个字母下方,按下电子密码盘上的传呼键:
“我是菲恩,来见弗莱·菲尼克斯。”
面前窄门应声而开。他双手掩进外套衣袋里,乘坐电梯来到墙头。与高墙相连的是座缄默耸立的细长尖塔,塔顶就是典狱长办公室。
他走向另一条路。经过几道繁琐的检查,从隐秘的通路进入私人会客室。
弗莱正在单人沙发上,一身装束整洁得体,如果不是脚下的电磁镣铐,很难辨识出囚犯身份。他仰着下颚,双手摊开搭着扶手。颌骨线条嶙峋削利,金发半盖着消瘦脸庞。
听见脚步声,弗莱歪了歪头,半长头发从颊边滑到颈窝,露出一双干燥冷亮的绿眼睛。
弗莱在看着他。这个认知令菲恩牙关咬合死紧,浑身上下犹同被厚密冰雪淹埋,冷得他几乎要打起寒颤。
他曾在受害者互助会上无数次地叙述过童年那个满溢着血腥味儿的地下室,以及在那里发生过的、不为人知的种种过往。他本以为被迫一遍又一遍重复回忆已经让他憎恶至极,直到弗莱再度真实地站到他面前。
“菲恩。”
弗莱端详了他半晌,终于开口发声。
或许是温度过于闷热,弗莱解开了囚服最上排的圆扣,语声像是针脚织密的绒线,轻质平整,“爸爸叫你来了?”
菲恩一言不发,屈身坐到他对面。垂着眼,垂着脸。
“你应该对我好点儿,菲恩。”
弗莱敲了敲手指,松疏的骨节咯嚓响着。他忽地前倾上身,盯住菲恩的面孔,从嘴角开始皲裂一丝笑纹,“过段时间就是?当初你和爸爸定下的协议,是五年不能离开凤凰城。这几年你去纽约比赛,事实上已经违反了约定,对不对?”
菲恩只是沉默。
如果说朱诺是一颗水蜜桃,弗莱在他眼里就象征着血。他的声音里全是密实沉厚的腥膻气,好似也结缀着浓稠血滴。只要嗅到他的气息,筋膜皮肉从嶙峋骨架上散碎剥离的画面就撞入视野。
菲恩低着头,额发软垂下来,挡住灰淡无光的双眸。
他终于能做到不再发抖了。
似乎不太满意他的反应,弗莱抬了抬嘴角,又说:
“要是爸爸不再默许你破坏规则,判定你毁约,你就没法知道那个婊.子葬在哪儿了。”
菲恩浑身剧烈一阵。
牙关死死咬合,他瞳孔骤然紧缩,有什么东西在眼底深处迅速崩解。
“闭嘴。”
他低吼,肺叶急遽抽吸,像有一蓬火星点燃心脏,让血管和神经干烧皲裂。
“闭嘴——”他痛苦地重复了一遍,喉舌仿佛缀着血珠,有股腥热气息从肺叶激涌而上,燎灼得咽部辣疼,每发出一个音节都像撕扯着疤痕。
颈项被人猛然扼住,弗莱脸上的笑容依旧纹丝不动。气管挤压变形,几乎要被强硬的力道碾碎。窒息感冲破大脑,仅存的稀薄氧气迅速抽干。
守在门口的两个守卫听到动静,慌忙进屋拉开两人。菲恩被死死按进椅背,生冷的电击棍顶压到脊间,迫使他全身的力气乍然松弛。
他艰涩地喘气,紧攥成拳的右手沉沉坠着。
“林赛刚刚来找过我。”
弗莱顺畅自如地呼吸,掌心抚平揉皱的衣领,慢条斯理,不慌不忙,“听说你有了个心仪的姑娘?”
菲恩全身一震。
“——想都别想。”
他霍地挣开重逾千斤的钳制,一步撞到弗莱眼前,“不要看她,不要碰她,不要接近她,不然——”
“不然?”
弗莱兀立原位,眨眨眼冲他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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