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慈爱但从不纵容,这件事闹到她老人家跟前,即便事出有因,也很难应允的。加之赵怀信再坚持着,自家七妹做的那些打算怕是竹篮子打水了。
“我斥责过青竹。”顾明宏其实更偏向沈昙的,但帮理不帮亲,赵怀信被牵扯进来确实冤枉,“顾氏也欠你个说法,七妹素来外柔内刚,凭我一己之力也说不动她,所以怕要等我祖母出面解决了。”
赵怀信半点儿不意外,十分通情达理的道:“明宏兄倒是说差了,我与七姑娘算作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论结果如何,都与府上无干系。当然,依我所想让她打消了那念头,也不必给老太君增添烦恼,岂不是皆大欢喜?”
顾明宏一愣,摇头苦笑道:“话虽如此...”如果容易,他们俩天南海北分来这么久,如今还不是照旧情投意合。
“有道是,不经彻骨寒,怎得梅花扑鼻香。”顾明宏的话说一半藏一半,赵怀信闻弦歌而知雅意,却全然没有气馁的意思,笑道,“这人生大事也如一局豪赌,我这么做也全是因为七姑娘,她值。”
饶是顾明宏满腹经纶,那打好腹稿的劝说话也吐不出口了,三人个儿顶个儿的坚定,外人根本差不进去嘴,真真孽缘一桩啊。
在此时,门口的兵将得了急报进来传话,说指认沈原将军私卖军械的冯天富在牢里畏罪自尽了。
顾明宏和赵怀信相视一眼,心里头均沉了一沉。
沈原的案子几经波折,眼下揪出来的人算是不少,甚至顺藤摸瓜查到了三皇子头上。朝中大臣为立储的事儿纷纷站队,皇后虽有两子,可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太子身上,如今太子被废,五皇子根基浅薄,根本无力与李琛抗争。
圣人以战事为由,一直压着立储的事不谈,未尝不是给五皇子铺路。李琛跃跃欲试,簇拥他的官员也越来越多,故而在案子触及三皇子时,以范大人为首的钦差决定按兵不动,待证据收集齐全,一举揭了李琛的老底。
冯天富是关键的人证,他本以为污蔑沈原后,过不了多久就能脱身而出,大不了拿金子打点一下,保住小命要紧。没成想进去就没了天日,富贵奢靡的日子过惯了,哪儿受得了这个,腰间的皮肉都减下几圈儿,日积月累再加上审讯的将领攻心之计,终于翻供说了实话。
一个眼见着有转机的犯人,还惜命的很,无论如何也不会自尽。
沈昙被劫后,西北大营从里到外排查清理,现在便像是铜墙铁壁,是以这颗未发现的钉子,扎的实在够深。
事关重大,冯天富没像其他犯人一般关在县衙的大牢,而是被送进西北大营的军牢,看守牢狱的均是沈家军的精兵良将。范大人身为文官,军中事宜还是要归沈昙这位主事的去管,所以消息刚送到,他便收拾东西动身前往军营了。
伤口去过腐肉,每餐还有顾青竹费心去张罗,沈昙恢复的便比常人快的多,除却左腿不能用狠力,缓缓走上几步还是成的。
顾青竹不知缘由,但能感觉到沈昙这一去,大约就得住在营里不回来了。
“派辆车,把那几床厚实的被褥装上去。”军机不是她能问的,见商陆满共没拿上几样东西,心里头放心不下,便出言吩咐颂平去帮忙,“茶具和汤婆子也带上,后厨不起烟的银丝碳装几袋子。”军帐里设的有碳盆子,不过供的碳烧起来烟熏火燎的,白日还能忍着,晚上睡觉若呛着怎能休息好。
沈昙没阻止她,给什么接什么,趁着四周无人的时候拉着她进屋抱着会儿,喟叹道:“可算能碰碰你了。”
最近顾明宏虽在外头,顾青竹也恪守对四哥的承若,除了同桌用饭时见一见,其他再没进过沈昙的屋子,实在有个不放心,便让颂安帮着传话。
而沈昙亦没反对,就那么配合着她。
“这次过去可要小心点儿。”人都要走了,顾青竹便不扭捏,环在他腰间的手紧了紧道,“别碰水,洗漱时让商陆帮着你。”
沈昙捏着她脸笑了笑:“以后怕是要把你栓在裤腰上,不然你可怎么放心?”
院里车夫赶着马车往后门出,马蹄子声哒哒哒的响起来,顾青竹睨了眼窗户,抿嘴儿道:“你要是好好的,我又何必操那份闲心,快去吧,也照顾着点儿我四哥。”
沈昙这一走,宅子里又冷清下来。
好在程瑶安胎的不错,眼见着天儿暖和点,请来的奶娘说可以搀着去院子里走动走动,几株石榴树叶芽抽的茂盛,青青绿绿的一片,程瑶看着喜欢,便在给孩子绣肚兜的时候,想照着绣上去。女红得勤学苦练,顾青竹学了几年勉强出了师,陪她绣起小孩儿鞋袜,眼下又不知道男女,用的均是蓝黄这类的喜庆颜色。
这一呆小半个月过去了。
那天夜里,赵怀信没打招呼的突然跑回来,顾青竹正和程瑶吃着夜宵,孕妇容易腹饿,不能等到真饿的时候再想着吃,晚上加一回粥汤之类的是最好。
程瑶还不知道她和沈昙的事儿,见状捏起帕子擦了嘴,笑着催促她:“还在这愣着做什么,你俩都多久没见着面儿了,我这有丫鬟陪呢。”
过去不妥,不过去的话,在众人眼中看来更古怪。
顾青竹没法子,磨蹭了会儿叫上颂安跟着,在廊下看见端着碗的凤九,想了想,问道:“赵大哥歇下了么?”若是准备休息,她也不必凑这个节骨眼儿去问候了。
凤九是个聪明的,先是行了礼,然后笑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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