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的老奴都已经说了,……七皇子若还想要跪下去,老奴也不拦著……老奴还有事在身……先行下去了……”
那老太监说罢,便重重叹了口气,弯著腰退了下去,耶律渲云目光抖动了一下,微微缩了缩冻僵的手指,垂首依然一动不动的跪在漫天雪地之中,这一跪,是他赌的全部,他既无权势,亦不受自己的父王喜爱,耶律渲云能拿出来赌的,唯有那仅存的一丝血肉之情,他相信普天之下,应该不会有一个父亲,会狠心让自己的儿子在冰天雪地中跪一整晚而不闻不问。而当那高高在上的父王心软的时候,也就是他争取希望的时候。
可惜,他错了,错的荒唐而离谱,他那高高在上的父王,就仿佛当他完全不存在一般,对他没有一丁点的过问。到了傍晚时候,大殿深处甚至又传来靡靡丝弦之声,一声声,甚为真切而妖娆。
那一日,雪下了一夜,而他也从清晨一直跪到深夜,他整个人都仿佛被寒冰包裹住一般,身子仿佛被关在一个千年冰冻中,冷的近乎麻木,明明那两条废腿早已失去知觉多年,可是这一夜,就连它们也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冰寒地冻,他的脸色越来越惨白,比那不停飘落下来的雪花还要惨白几分,但是无论怎麽样寒冷痛苦,他的眸子却一直死死的看著那深红色的宏伟大门,清皎的眸子中的明亮光彩随著无边的夜色而一点点的黯淡下去,似有什麽东西,从他眸中一点点的陨落,又像是有人拿著一把冰刃残忍而生硬的将某种东西从他清素寂静的眸子血淋淋的剥落下来,让他看清楚什麽才是最真实的真实。
渐渐的,他的思绪有些模糊起来,越过那扇大门,穿过漫天飞雪,他仿佛看见了当年的情景,看见了自己的母妃被裹著一个草席,扔在了天寒地冻的野地里,看见了自己高烧不退,蜷缩著小小的身子在病床上独自一人苦苦挣扎,痛苦的求生,而另一边,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却抱著其他的女人缠绵欢好看见了,这麽多年,那个人每次看向自己时,那疏离冷淡又极为不屑厌恶又甚为嘲弄的眼神,天底下,没有一个父亲,会用那样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儿子,可是那个人却会。
原来,这麽多年,那个男人变了很多,但是有一点却是从来没有变过,一如既往的没有变,那就是依然对他的生死,毫不在意,漠不关心……耶律渲云目光模糊的看著自己身上凝结的那一层薄薄的冰雪,勉强的勾起唇,自嘲的挤弄出一丝笑容,只是那笑容还没来得及做完,便又被风雪覆盖住了,有一滴热乎乎的东西从他眸中掉落出来,那麽烫,又那麽疼……这是什麽??
“渲云……别再跪了……跟我回去吧……回去吧……”一个娇柔拖著哭腔的声音从夜色中突兀的响了起来,“呵~”耶律渲云轻轻转头看她,清寂的目光含著浓浓自嘲而又哀伤,:“你知道麽……我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我的生死对他来说丝毫不重要……甚至比不上一个舞姬的舞姿……”
奴桑儿目光心疼的擦去他脸上落下的泪痕,用尽全身力气的紧紧抱住他,像是要将自己所有的温暖全部都传递给她,哽咽著叫道,“我们回去,我们回去!!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你还有我……就算所有人都不在乎你的生死,可是我在乎,我在乎!!”
“桑儿……”耶律渲云潮湿著眼眶,将她搂在怀中,俊脸轻埋在她的肩膀里,目光压抑的令人难以呼吸,“永远都别离开我……”
十日後。
潮暗的大牢里,一阵响亮而急促的脚步声,从牢房一侧,传向了牢房的尽头某一个角落。
“六皇子今日心情似乎很不错”隔著牢狱的栅栏,泠春涧用余光朝著那一角藏青衣袍瞥了一眼,唇角的笑容疏淡而温凉。
“哈,的确是不错,不,应该说是好的很!”耶律弓麟也流露出一丝笑容,只是那笑容不同於泠春涧的清冽,带著七分邪气,三分阴凉,“呵呵呵,泠公不愧是西夏国第一谋师,不过是区区小计,便助我除掉了大皇兄!!了却了我多年的心病!!”耶律弓麟斜挑著嘴角笑著,无情的眸子尽是嗜血的快慰,“只可惜你没有看到那大快人心的场面,大皇兄的头啊就被那麽哢嚓一下子砍了下来!!血溅当场!!哈哈,过瘾!过瘾啊!!可惜你身在牢狱,没能亲眼看到,却是又有些遗憾了!”
耶律弓麟这麽说著,表情便当真的流露出一丝惋惜的神情,“没关系,只要六皇子看的高兴便够了”泠春涧不卑不亢的笑了笑,神情淡然如冰。
耶律弓麟斜挑著眉头笑了笑,打量了一眼他手上的沈重手铐,伸手扶住栅栏,安抚般的扬唇道,:“我知道暂时把你关在这里是委屈你了,只不过为了避免人怀疑,也避免洞箫子继续生疑,本皇子也只能出此下策,;还请泠公子多多包涵啊!““六皇子不必介怀,我在这里吃的好,睡得好,与在外面并无太多差别”“哈,你能这麽想再好不过,不说这个了,今天是个该庆祝的日子,我特意带了些美酒来犒劳你,就当是庆祝我们第一次合作愉快!!”
“我不善酒量,这珍馐佳酿酒还是不要糟蹋了……”泠春涧眸色淡淡的,摇头想要拒绝、“怎会是糟蹋,今日本皇子心情很好,你可不要做令人扫兴之事!”耶律弓麟不容拒绝的扬声道,回首朝著身後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侍卫立时手脚麻利的打开了牢笼,将一樽美酒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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