幅画,他想到方才菊香说她这几日都在作画。他把画全都拿出来,一幅幅铺开,皆是相差无几的山水画,每幅都题了诗句,漂亮的簪花小楷,绝不是她的杭儿能写出来的。
随着最后一幅画慢慢展开,一位红衣少年出现在眼前。他红衣墨发,脸上表情极淡,身后一对红烛,这场景,似乎正是六年前他与苏杭的新婚之夜,而画中少年……正是六年前的自己,其上题字: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1]
这画……
“这画是你画的?”他问。
苏杭脸上闪过羞赧,似乎有些心事被人发现的窘迫。
“为何作画?”萧钰又问。
“妾身多日不见夫君,亦不可踏出房门一步,是以,只能以作画打发时光。”苏杭低头道,她声音有一丝难以察觉的不稳,似乎有些害怕。
听完她的话,萧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不可控制地轻轻颤抖。
“你是苏杭?”他听见自己又问。
“夫君怎么了?”她疑惑的声音响起,“妾身是唤苏杭。”
“苏家大小姐苏杭?”
“是。”她脸一白,却还是如实回答,又有些落寞道:“可苏家已经不在了。”
“她呢?”萧钰缓缓闭上眼睛,眼前似乎还浮现着那张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脸。
“谁?”她又疑惑?
“苏杭。”他道。
“妾身不是在这里吗?”她更加不解,却被猛然睁开眼睛的萧钰骇了一跳。
“别装傻!”他声音如冰,“我再问最后一遍,她呢?”
“妾身不知夫君此话……”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一步,却被萧钰一把擒住胳膊。
“她在哪儿?”萧钰一字一顿,看着她的眼神如淬了毒的剑,让人不寒而栗。
“走……走了。”苏杭结结巴巴道,她紧紧盯着他的脸,生怕他会发更大的火。
“走了?”他重复地问。
“是……是。”苏杭不禁咽了下唾沫,此刻的萧钰着实太过吓人。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1]张九龄(唐)《赋得自君之出矣》
自君之出矣,不复理残机。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第96章金蝉脱壳
“呵呵……”萧钰突然笑了,抓着她胳膊的手也慢慢松开。
“夫君……你……”苏杭吓坏了,小心翼翼地问。
“何时?”萧钰收了笑,低声问。
“三日前。”
“三日啊!”他一手轻扣桌面,发出“嘟嘟”的声响,“你如何回来的?”
“妾身亦不知。”苏杭心中直打鼓,一副害怕的神色,“妾身那日早上醒来看到的便是这般情形。”她说着环顾一周。
“不知?”萧钰笑,“那她呢?”
“妾身确实不知。”她摇摇头,看着萧钰得眼神真切无比。
“其实我不是苏家大小姐苏杭。”
“我姓赵,名苏杭。”
“我来自异世,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我亦不知我何时会离开,又会怎么离开。”
“若真的苏家大小姐苏杭回来了,也请你一定善待她,她也不容易。”
“我不能这么自私,自己走了,什么也没给你留下。”
“……”
昔日之言犹在耳畔,你终究还是自私了,什么都没给我留下!
善待她,可又有谁来善待我?她不容易,那我呢?
萧钰轻合眼眸,深吸几口气,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那人,缓缓站起。
苏杭低着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里,在她以为无事时,却听到经过她那人一句轻语:“她走了,你便一辈子待在这里吧!或许她哪日便回来了呢?”
直到听到“咔哒”一声落锁的声音,她方回过神,顿时脸色惨白。
他这是要把自己关在这里一辈子?!
从那之后,萧钰再也没来过正屋,只吩咐菊香每日禀报少夫人一应行为。可苏杭每日除了作画便是练字,与前几日一般无二。
苏杭每夜伫立窗前,看着月亮圆了又缺,她想见到的人却始终没来。
“你这几日怎么了?”周子琰一直觉得萧钰不对劲,见他又一次走神,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无事。”萧钰回过神来,低垂了眼眸。
“若你是太闲,我给你找件事做吧。”周子琰暗叹一口气,转移话题。
“何事?”萧钰淡淡看他一眼。
“昨日襄州知州的奏折呈到了父皇案前。”周子琰道,“有岐山山匪作乱,匪徒人数众多,又极其猖狂,厢军兵力有限,请朝廷派兵支援。你闲着也是闲着,不若前去平乱吧。”
萧钰低垂眉目,似乎在考虑此事妥不妥当。
“一来你可以躲避燕云公主的纠缠,二来亦可趁此机会冷静冷静。”周子琰看他一眼,又道。
“那她呢?”萧钰低低道。
“哦!你说弟妹啊。”周子琰笑,“你怕你不在她被人欺负,是吗?”
萧钰抿唇不语,周子琰以为自己猜对了,继续道,“此事你尽可放心,人人皆知你宠妻如命,无人敢挑战你的底线的。且不是还有我吗?难道我会眼睁睁地看着兄弟之妻被人欺侮不成?”
“好。”萧钰沉默片刻,最终点头同意。
“何时出发?”他又问。
“自然是越快越好。”听到他的回答,周子琰松了一口气,“也免襄州百姓遭难。”
“嗯。”
既然决定了要去襄州平乱,萧钰也不拖延,回去后便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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