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你,你就先回去。你想说的话,我已经知道了,我自有打算。”
谢凌云“哦”一声,也不知道自己的话,爹爹听进去了多少。
谢律又道:“还有,方才的事情,不准跟任何人提起。哪有做女儿的,反倒管老子的事儿的?说破天,也没这道理。”
谢凌云点头:“嗯。”似是认真记下了。然而,紧接着,她又问了一句:“对了,爹爹,那个美人,年纪比我大,还是比我小?”
谢律沉了脸:“赶紧回你房去。”问年龄大小,这不是说他老不修么?!
直到女儿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掸了掸衣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轻轻叹了口气:“这丫头,真是……”
因为认为阿芸先学会叫爹,是跟他亲近,所以他也乐意对这个女儿好些。阿芸年纪越长,容色出众,如今又成了未来太子妃。在谢律心里,无疑她的分量并不算轻。对于她的意见,他下意识也会考虑一二。
阿芸不赞成么?呃,与其说是阿芸不同意,不如说是琬琬反对。
谢律按了按眉心,深吸一口气,掀帘入内。
薛氏看见他,站起身来。她看他面无表情,也猜测不出他此刻的心思。
她打量着他的时候,谢律的目光也在妻子脸上流连。
薛氏跟谢律年纪相近,已经不算年轻了。虽然她一向衣履整洁,气质娴静,声音轻柔更是一如初遇。可到底还是不大一样了。她眼角有了岁月的痕迹。眼睛红红的,虽然不见泪痕,但八成是偷偷哭过的。
他想,可能她没她说的那般不在意吧。
思及此,谢律心里一软,在桌边坐下,自行倒了杯茶,缓缓说道:“阿芸说,你不想府里再添人了。”
薛氏看他一眼,心微微一紧,没有说话。
——她的确不想后院再有其他女人。十多年前,她对谢律失望,麻木地面对冯姨娘、岳姨娘,以及那几个庶出的子女,吃穿用度,都不曾苛待。她想,感情没了,至少还要有贤良的名头,还有正室夫人的大气体面。
后来那两个姨娘或是死,或是被送到庵堂,谢律身边妻妾只剩下她一个,再后来更是为了她而拒绝了陈二老爷所赠送的美人。他们回京,一家人团聚。他在老太太卫氏面前回护她,不再提纳小之事。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他们刚刚成亲时。
她那时分明又对谢律生出了希望。
薛氏的反应,谢律自然是当她默认了。他叹了口气,有些动容,又有些无奈:“琬琬,你……”
薛氏看着他,反正阿芸已经说了,她的态度也不那么重要了。她慢慢点头:“是,我不想……”
伴随着这句话,她的眼泪也滚落下来。她扭转了头,不想教谢律看见她的眼泪。
谢律沉默了,有点失望,又有点感动。失望的是,琬琬确实生出了妒意,感动的也是这一点。一时之间,他也分不清是失望多些,还是感动多些。
琬琬已经很多年没在他面前掉泪。他犹豫了一会儿,拿袖子去给她擦泪,被她给推开了。
谢律身体微微一僵,叹口气,说道:“琬琬,你让我说什么好?”他干脆移了椅子,坐在妻子对面,说道:“那个真娘,我当时是糊涂,没拒绝掉。可我跟你商量,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任我安排,想安排哪儿安排哪儿。我想着,你不在乎的……”
薛氏哂笑,斜了他一眼。不在乎?哪个女的会不在乎?
谢律又道:“我听阿芸提起绥阳,说起冯氏和岳氏,你……她们俩人都不在了,我就直接问吧,你当年因为她们而介怀?”
他说这话时,甚是心虚。老实说,那时他也感觉出来了,琬琬绝对是介怀的。可他那时一面是为了赌气,一面是觉得理所当然,也就不去管她心里怎么想。反正不管她怎么想,这都不是她能做主的,不是吗?
——他是男子,身边不能没人。她不肯陪他去赴任,老太太赏赐他丫鬟,他还能拒绝不成?等琬琬也到绥阳时,冯氏、岳氏都给他生下了子女,也算是他身边的老人了,难道他还能把她们赶出去?
薛氏轻哼一声:“我哪敢?她们都是你心尖尖上的人,我哪里敢?”
谢律听这语气,知道她的确是介怀的。他心中几分酸涩,定了定神,说道:“琬琬,不止你介怀,有件旧事,我也耿耿于怀至今。”
“嗯?”薛氏一怔,疑惑地看着他。
谢律喝了口茶,说道:“你说我把她们放在心尖上,你可曾想过为什么?”
薛氏冷笑,还能为什么?妻不如妾啊。
谢律也不等她的答案,自行说道:“这事我也跟你提过,当日我被贬到绥阳,是她们两个跟着我赴任。绥阳困苦,她们没说过苦,没喊过累,生儿育女,任劳任怨。琬琬,那时你在哪里?你在京城,你在侯府。冯氏和岳氏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样样都好,可是人情往来,管理内务,她们都丁点不会儿。我最艰难的时候,我常想,要是琬琬在就好了。可是,琬琬,你说你那时在哪里?”
这是他的一桩心病,萦绕在他心头近二十年。他年纪轻轻,被贬到绥阳做县令,先帝断言,他的才能只堪为绥阳令。
可是他的妻子,他以为会跟他同甘共苦的妻子,却选择了留在了京城。说是上孝父母,下教幼子。其实,就是不肯跟他吃苦吧?
薛氏没想到他竟问出这么一句话来,意外、震惊、失望、难过……诸多情绪交织,眼泪滚滚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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