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到虞家和皇室的仇,便又只能狠狠心,防备着萧秉瑞几次三番地接近。
宋拂反而好像真的不在意,一头扎进了自己的事情。等到吕长真得知真相后,他与弥丽古丽的三媒六聘已经走了差不多一半。
这门亲事,吕长真并不反对。他只担心自己的身世,最后会牵连到弥丽古丽。可这个年轻的胡人姑娘,虽面露羞涩,却十分坚定地摇了头。
“我不怕那些。”她的汉话已经说得可以了。那些跟着吕长真学习汉话的日子里,她总是显得温顺乖巧,头一回露出这么坚定的神情。
恍然间,吕长真仿佛又见到了那个站在集市上被人兜售,却没低过头的身影。
“我不怕那些。”没有看到吕长真的回应,弥丽古丽有些急,“以后的路,我可以陪着你一起走下去。”
吕长真闭上眼,有些不敢看她的双眼。
也许,胡女的骨子里的确有着汉人女子所没有的奔放和勇敢。弥丽古丽直接伸手,紧紧抓住了吕长真的衣角。
“我不管你究竟是什么身世。这世上有秘密的人那么多,可有秘密的人里,我只信你和二娘。”
“我想嫁给你,你娶不娶?”
娶!
他何尝不是对弥丽古丽藏着感情。只是他太过胆怯,生怕得到的又很快失去,只想把所有的心悸藏在心底。可萧秉瑞的出现,一次一次冲击他心底所有的壁垒,和他相依为命的妹妹,偏偏这个时候还偷摸着做了所有的工作。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是最后的选择——
这门亲事,成,还是不成?
乾章七年,吕长真与弥丽古丽大婚。
乾章八年,弥丽古丽怀孕。
乾章九年,吕长真长子出生。因是长子,故称大郎。这年,弥丽古丽抱着大郎,笑眯眯地对兄妹俩说,希望下一胎能生个女儿,最好能长得像姑姑。
乾章十年,有客访。吕长真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品茶的桓岫,忽就觉得心下不宁。入夜,他果然听到了那个人翻墙去了隔壁宋拂院子里的动静,心下越发不能平静。只觉得怕是他们兄妹俩这些年平静的日子,是真就要走到尽头了。
乾章十一年……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他们兄妹俩的身份被人揭穿,康王之子萧子鱼带人不远万里前来捉拿他们。吕长真一度以为,下令做着一些的人,是皇帝。可桓岫告诉他们,萧子鱼背后的人,是康王。
这些都不算什么。
对于吕长真和宋拂来说,他们兄妹俩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明白有朝一日总会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存在,然后下狠手,想要彻底斩草除根,将虞家真真正正地灭门。
但知道,不代表屈服。
唯独是……连累了弥丽古丽。
尸体被送回来,他跨进门,看见他的妻子躺在床上。身上穿着干净的衣裳,露出的双手却凝着乌红色的血块,连擦也擦不干净了。
他的妻子。
那个曾经拥有着一双叫他心动的眼睛的女人,冰冷地躺在那里。他迈腿,想要走到床边,却踉跄地差点跌倒。
他和妻子,从此天人永隔……
乾章十三年。
在落雁城的生活已经步入正轨。
雪落了整整一夜,厚的一脚踩下去就到了小腿肚。大郎本是在扫雪,可身后跟了小狗,一脚一个梅花印,逗得他丢了扫帚,追着狗直跑。
薛芃芃是来告辞的,可没见着宋拂,只瞧见了坐在屋檐下的吕长真。
她说她要走了,有个走南闯北的皮货商讨她续弦,嫁了之后就跟着到处走,去瞧瞧除了永安和落雁城之外的地方。
吕长真笑笑,温声道:“挺好的。”
他对薛家始终没有什么好感。可也知道,薛芃芃做的那些事,已经足够和薛家划分界限。这也是为什么,在薛家阖府被送上断头台的时候,二娘竟然会央求新帝饶过她。
那之后,薛芃芃就被人送来了落雁城。她没改名,还是姓薛,叫芃芃。她说她要记住这个身份,记得薛家那些年的愚蠢。
薛芃芃说要走,吕长真自然不会留她。
他送她到门外,外头有个老实憨厚的矮胖男人正牵着马等着,见人出来,忙行了个礼,牵过她的手,扶她上马。
吕长真目送他们远去,再回头就听见了从另一头传来的说话声。
他循声去看,他家二娘正被人稳稳背在身上,踩着雪,笑闹着往家的方向走来。
雪地静谧,两人的背影被拉得长长的。
他忽然有些想念弥丽古丽。
如果她还在,如果他的腿还能行动自如,他多想背着她,走在雪地里,听踏雪的吱呀声,听彼此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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