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太监贺定鸿撂起拂尘,接过小婢递来的食盘亲自端至青娘案前。弓着腰,老脸上腆着笑:“淑妃娘娘请用~~”
红酒佳肴,琴声渺渺。
淑妃青娘抬头向座上天子看去,那清瘦俊颜上一双眸子虽锁着自己,却分明视线恍惚悠远,仿若在回味其他。一瞬好似明白过来极乐极乐,心无旁骛之人听为美乐,然情孽种者听之,则为勾魂。
玉面果然不易对付,一面惑着皇上,一面试探自己是否对他人动心,可千万轻心不得。
指甲暗暗在掌心里掐出红痕,兀自忍着升腾热欲,低声道:“什么娘娘呐我叫青娘。”老实勾着头,却全然没有接那镏金食盘的意愿。
贺定鸿什么角色替皇上捞女人,那可是老油条一只。不急不慌,褶皱的老脸越发将笑意堆满:“嘿嘿~~从前叫青娘,日后您可就是淑妃娘娘了。恭喜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谄笑着,竟是哈下腰来将将做了个全福。
那副哈巴狗模样直逗得玄天畅笑起来,一时间心情似乎极好:“呵呵哈~~~,你这个贺老太监,嘴上倒是挺甜~~来啊,传令下去,打赏。”
“是~~老奴这便去为娘娘预备寝。”贺定鸿颔首后退,一对细长老眼暗暗往将军侧对着的脸颊扫去,嘴角噙上一抹诡秘淡笑。
玄柯本就不胜酒量,此刻双目亦是迷离,却兀自把持着定立,几步穿出人群:“呵,贺公公说笑。青娘原不过漠北衣小妇,如何可比淑妃娘娘她初来中不懂规矩,若有不当之处,还望见谅。”
他已情深种,那极乐早将他心神散乱。口中冷冷道着,长臂轻揽住青娘,又将她不着痕迹地裹藏于他高大影之下。
这话含蓄却分明一句拒绝,少见的霸道凛然。
玄天原本笑意盎然的脸上浮起不悦多少年过去,当初清冷如风的少年渐渐磨成眼前这个铁骨铮铮的威武大将,不是没有猜忌过那内里的威胁,不过看他不贪功不立业,只一味在边疆低调守着军营,便也不好将他如何哪儿想到今日才不过一个青衣小妇,他竟敢这样公然抵抗
一时斜倚在金龙软座上,兀自作着囫囵模样,半真半假抚着下巴浅笑不语。
那厢何太尉忙腆着肚子笑嘻嘻挤过来,今夜这场酒宴可是他出的主意呢,搞砸了要的是他的命啊。
咳了咳嗓子,阳怪气道:“哎呀~~皇上说是就是了,谁还敢抗旨不成么将军你有所不知,前日下午皇上与老臣在你园中见着小青娘子,差点儿都要误会淑妃重生了这几日皇上可是茶饭不思、夜不成寐,如若不然也不会舍得将园子开锁这天下,谁不知皇上最想念的便是淑妃娘娘咱们做臣下的,巴不得把心啊肺啊全掏出来贡献朝廷,哪儿舍得让皇上为难”
口中说着,一双浮肿的眼睛赤红赤红地都似要淌下泪来。
这话却是赤果果的要人了。
妈了个巴子的狗太尉王鲁一喝酒,那不怕死的老毛病必犯,酒杯往桌上一甩,拍屁股豁然站起来:“太尉大人好生玩笑我们大将军多少年为朝廷卖命,到了儿连个暖床的女人都没有如今好容易与小青娘两情相悦,倘若要抢,不管是谁,只我老王这关就不好过”
吆喝着嘎嗓子,扳起一条大腿“吧嗒”往桌一踏,络腮胡子大黑脸的,那模样真个是吓人。
座下一众将士早就气极,原本才因这难得的犒赏稍缓了对朝廷的不满,不想竟是找借口公然向将军讨要女人。狗皇帝后人满为患,不过一时贪青娘新鲜罢,玩几天腻了就扔;大将军却是动了真心,好容易才将她孤儿寡母带在身边,哪能这样被霸占去
耿直的武将们酒后热血沸腾,可没想到什么后果,心里头早就看这群贪官不顺眼,见王鲁带头,便也个个纷纷站了起来。左右将军手下几十万兵马,便是要举事,一夜之间就可以吧朝廷推翻。
那气势汹汹逼近而来的阵势,直吓得何太尉额头青筋暴凸,赶紧戳着指头将将退开数步,连舌头都捋不直了:“你你你玄、玄柯你功高盖主,你、公然谋反你来了哪”
话音才落,门外一群红衣锦卫“刷”地在厅门立成一排。
“噔”火候已到,角落飘渺勾魂的琴声便嘎然而止。
主凌
风轻摇白绒小扇翩翩走过来,绝色素颜上画着一抹清风浅笑:“哦呀~~气氛有些尴尬,这样可不好不过就是一个女人多少女子,皇上若是需要,改日在下送几个过来便是,何故这样为难将军”
口中劝说着,一双狭长凤眸又似笑非笑地看向青娘:“你看,人游击将军都说了,将军小两口情深似海,总不好将他拆散才是木白兄,你说可对否”
“呵呵,木白平生最看不透便是一个情字,这话我却是不知从何判定。一切还看各人自己定夺。”萧木白可不是省油的灯,轻易一推,这话便又将将退回到青娘身上。
琴声了断,此刻青娘心神渐已清明。心中早已明白玉面这一切的用意,他是料定将军必然舍不得拱手让出自己,故意先挑乱了众人的心神,好让各个冲动之下把将军逼于不义之地。
此刻若然自己听话,ding好就是哭哭涕涕,趁着将军神志半清之时,求他将自己救下,好在那“功高盖主”的罪名上生生再浇上一盆火
可是抚在腰际上的大掌温暖沁骨,即便如此难堪的局面,身旁的魁梧男子却依旧紧揽着自己,丝毫也不曾松动半分一筋麽真是笨极了。
青娘咬着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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