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na当时得了个中国政府的杰出奖,手术是国家掏的钱,但术后的护理是长期的花销。那时anna已经回了法国,出现了排斥现象,又动了好几个大手术,民华把钱都砸进去了,他说一定要保住小晴的这颗心。
后来anna怀孕、生产,每一步都是在过一道鬼门关,等孩子生下来后,我们都以为民华终于能放松了,谁知道又……
这时,沈西风裤袋里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他掏出来一看,是钟意的电话,沈西风拿着手机看了几秒,按下了拒绝键。
还有十分钟到酒店,让他再想想该怎么说吧。
*
钟意看着被挂掉的电话,怔了几秒,放下手机,翻身下床。
这两天他醒来时都有些恍惚,需要把片段化的记忆串一下,才能彻底清醒。
钟意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上,来到书桌前翻着那三人的资料。
满篇的法文,看得他头晕脑胀。
钟意想起早几年,钟民华曾试图让他接受anna,时常带些法国的小玩意儿回来给他,那些巧克力、书报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法文,让他看到这种文字就有些生理厌恶。
烟雾袅绕中,钟意想起陈灿的那些话,开始思考自己是否担得起‘不孝’二字。
说起来,自己好像真的很冷血。
作为父亲,钟民华并没有亏待过自己。
学费生活费从不拖延,也会时不时地回家,生日也能记住,假期也会带自己出去旅游,那几年跑遍了半个欧洲。
这样的父亲,在外人眼里,应当算是个好爸爸。
所以,自己是真的不孝吧,不能尽早自立,不能接受丧妻的父亲找新人,不能……对父亲有足够的包容和爱意。
香烟尾部在缓缓前移,一大截燃烧的灰烬颤颤地挂着,钟意夹烟的手像是石化了一般,纹丝不动。
直到身后突然传来门卡的‘滴’声,接着,房门被打开了。
钟意一惊,那大段灰烬瞬时落下,把他烫得‘嘶’了一声。
“……意?房间里怎么有……”
沈西风的声音由远及近,等他看到书桌前捂着手的钟意,才吐出了最后两个字:“烟味。”
钟意愣了愣神,忙转身打开窗户,神情有些慌乱:“你,你怎么……我以为你回戛纳了。”
沈西风朝钟意走去,扫了眼桌上的资料和烟灰缸,边走边脱下自己的外套,解开衬衣袖口的同时把衬衣边往上翻折了几下。
“手给我。”
沈西风朝钟意伸出了手。
“?”
钟意手里的香烟已经扔掉了,不知道沈西风这会儿是想要什么。
“烫到的手。”
沈西风一把拉过钟意的左手,见手背的皮肤有些泛红,皱了皱眉,带他走进卫生间,‘哗啦’打开水管,给钟意的手背冲水。
钟意偏过头,偷偷朝外猛吐气,想把嘴里的烟味散掉,冷不防被沈西风看见,就感觉肩膀一紧,他仓皇回头,下一刻,唇舌被牢牢地堵住。
沈西风饿了好几天,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沾上钟意,顿时就有些不管不顾了。
钟意的齿间带着淡淡的烟草味,陌生的味道让沈西风不太开心,带了点惩罚的力道横冲直撞,直到把那丝入侵的味道全数吞噬,呼吸间只剩下自己跟钟意的气息,他才缓缓停下来,微微后退了些,放钟意去换气。
“没有我意宝的味道甜。”
沈西风揪了下钟意的鼻头,眯起眼:“以后不许再抽了。”
钟意被逮到抽烟本就心虚,又被吻得气息不稳,红着脸赶紧点了点头。
好在沈西风没多为难他,见他手背没什么大碍,把人领到客厅坐下,环顾了一圈,伸出手道:“剩下的呢?拿出来。”
钟意拉开抽屉,乖乖交出剩下的半包烟。
沈西风扔进垃圾桶前看了看,已经抽了八|九支了,自己整天都往他身上凑,以前从没闻到过烟味,这小子藏得挺深。
“什么时候开始抽的,高中吗?”
沈西风有点心疼,他家意就跟块和氏璧一样完美,是受了哪个坏小子的影响?
“高一。”
钟意揉了把脸,带着点苦笑道:“这是为数不多的,从我爸身上学到的东西。”
提到了钟民华,沈西风沉默了,半晌后起身给自己和钟意拿了两瓶水。
“意,有些事情,我不确定你是不是知道。”
他坐到钟意身边,把陈灿告诉他的那番话一五一十地说了,然后看着钟意越来越诧异的神情,叹了口气。
“我猜你都不知道,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我想你还是应该知道下缘由,这大概也是你爸爸这次来想要告诉你的。”
钟意愣怔了许久,才骤然吐出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这样……当初我就一直奇怪怎么我妈那么快就火化了……他一直念叨让我见见anna……我没理过他……”
“意,意!”
沈西风扳过钟意的身子,看到他眼里的混乱,很是不忍:“要我回避一下吗?我……”
“不用。”
钟意迅速打断他的话,让自己陷进沙发里,闭上了眼:“我静一静就好。”
沙发旁的落地灯铺出浅黄的光线,匀匀撒在钟意的脸上,他闭着眼的侧颜,完美如一尊希腊雕像,下颌与脖颈的曲线隐在y-in暗处,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沈西风听见这话,身子往后靠了靠,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干扰到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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