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想到阿晏公务那么繁重,回家还要过问这些庶务,便下定了决心要与他分担,叫阿枣煮了酽茶,连灌了几碗,强打精神看了一下午。
当年卫氏沦亡,先帝大约也有几分愧疚之意,平反后将卫昭追封琅琊郡公,有意让卫十一郎袭爵,卫琇坚辞不受,便又赐了他许多田地部曲。钟荟算是见惯了富贵,算了算家底也微微有些心惊,家大业大又人丁单薄,这份家业要守住着实容易。
不知不觉日头偏西,钟荟仍旧在内书房里埋头看帐,听到玉帘掀动之声,以为是婢子来问晚膳,头也不抬道:“我不饿,等郎君回来一起用。”
只听一声轻笑:“等我回来一同用功么?”不用问也知道用的是什么功了。
钟荟惊喜地抬头,揉揉坐得酸麻的双腿,站起身迎上前去,替他解氅衣系带,卫琇便趁机将她整个人裹入大氅里,低头嗅她发香,揉她腰,又亲她额头和眼睑,腻歪了好一阵,这才将她松开,扫了眼书案道:“天色那么暗,怎么也不叫人点盏灯?”
“我看了一整日的帐呢!”钟荟小孩子似地邀功,“今日怎么回来得那么早?”
“辛苦娘子,”卫琇随手拾起本帐翻了翻,“不过你今日的功夫怕是白费了。”
随即把朝中之事简要同她说了说,末了道:“娘子,咱们这两年的家计怕是要靠你的嫁妆了。”
“噫!”钟荟佯怒道,“卫阿晏!原来你是为了吃我嫁妆才娶我进门的!”
卫琇凑到她耳边磨了磨道:“夫人息怒,我不吃嫁妆,吃你。”
两人冤冤相报地吃了一回,最后也闹不清到底谁吃谁,厨房备好的晚膳凉了又热,热了又凉。
夜里两人依偎在一起说体己话,钟荟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指绕卫琇的头发顽,有些心神不宁——卫琇过完年便要去青州赴任了,她自然是要随他一起去的,好不容易盼得耶娘回京,本想着时常走动,可他们却要走了,这一去少说也得两三年。
卫琇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如何不知道她的所想,将她往怀里搂了搂,抚了抚她后脑勺道:“你说咱们回你家住一阵,岳父岳母愿意么?”
钟荟从他怀里钻出来,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看他:“真的么?”
“家里就我们两个,白日我不能陪着你,你一个人也怪冷清的,就是毕竟有些逾矩,不知……”卫琇絮絮说着,一下一下轻轻摩挲她的脊背。
“阿耶阿娘不知有多高兴呢!”钟荟喜不自胜,把头钻进他衣襟里用脸蹭他胸膛,呢喃道,“阿晏你怎么那么好……”
那么好自然要投桃报李一番,卫十一郎照单全收。
***
钟荟第二日一早便去了钟府,钟夫人正因女儿要去青州而发愁,听说她要回来住,当然是求之不得,连连对夫君道:“若是能把阿彡打发到长公主府去便更好了。”
他们夫妇回了府中,钟蔚自然每日都要来正院请安,请安便罢了,偏他目光如炬,席簟歪了半存啦,坐榻没摆正啦,成对的瓷花瓶里两束杜鹃朝一个方向歪啦,他都看不过眼,非得一一纠正,连他阿耶一簇白发里夹着一根黑发他都手痒难耐,非得撺掇着他拔下才算完。
钟禅默然良久,也点头附和:“夫人说的是,不过人生在世哪能万事顺心如意,好在有媳妇儿支应着,咱们也能轻省些。”
钟夫人感佩地抚着心口道:“多亏了阿姮是个好孩子,换了别家小娘子怕是担待不了。”
常山长公主其实也忍不了他那些毛病,不过看在驸马的美色份上容让几分罢了——哪有人每晚睡觉前举着灯将床褥衾被一寸寸查验过去的!
钟蔚院子里的规矩简直是罄竹难书,难为他那些下人一条条记得分明。司徒姮以不变应万变,对他那些臭毛病一概置之不理——褥子上有条折痕驸马不肯睡?直接就地正法,把被褥弄成腌菜一般皱,你爱谁不睡。
十亩之间与钟氏夫妇的院子紧挨着,钟荟嫁了人,住在此处便不太方便了。
钟夫人是过来人,自然明白他们小夫妻新婚绸缪,拨出个不大但清静的三进院子来,西边毗邻花园,后头是一小片竹林,周围没有旁的屋舍,平素无人会来打扰,只是离正院远了些,钟荟也浑不在意,全当是强身健体了。
钟家诸人不明就里,只道郎君夫人和老太爷真个是看重卫十一郎,爱屋及乌,对他这新婚的夫人倒比几个亲侄女还亲善。
钟荟每日送走卫琇,陪母亲用过膳,下午或是弈棋或是读书,兴致来时便新创些菜式或是点心,亲自去厨下指点着下人做出来,晚上献宝似地捧给卫琇。
不觉已是十二月,早晚的风已经有些刺骨,往年入了冬,钟夫人都要去山中的温泉庄园住一段时日,她在生女儿时落了腰疼的病根,寒冬时节尤其难耐,每日在热泉中泡上半个一个时辰可以纾解,再敷药便事半功倍。
不过因着年后将与女儿分别,钟夫人今年便没提这茬,倒是钟荟想起来问她。
钟夫人有意隐瞒:“在岭南待了几年好了许多,又换了新的药方,今年不怎么疼了。”
钟荟见她眼神躲闪,一看即知是在哄骗她,便道:“我倒还想着沾阿娘的光去泡泡热泉呢。”她这话倒也不算假,她的肩伤到了冬日也容易发作,尤其是近日阴雨绵绵,到了夜里便隐隐作痛起来,还得咬紧牙关忍着,免得叫卫琇发现。
钟夫人不免心动,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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