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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依旧关着机。顾慕阳拿着手电筒四处照着,一边奔跑一边寻找。
暗夜如同鬼魅一般,雨忽而又大了起来,噼里啪啦地敲打在旁边的街道树上,呼啸而过的风把树枝都吹得摇摆了起来,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张牙舞爪的样子。
狰狞可怖的夜。
顾慕阳的声音渐渐有些声嘶力竭:
quot;吴忻——quot;
quot;吴忻,我是故意,你在哪里?quot;
quot;吴忻——quot;
quot;吴……quot;
你经历过真正的恐惧吗?
你心痛过吗?心死过吗?
有没有一刻,你真的觉得,生,其实真不如死了?
顾慕阳有过。
三四年前,十万火急地奔回去,在楼下看到血泊中的秦芳的时候,顾慕阳便是。
他的世界轰然倒塌,灰暗的天空死死地压下来,乌云仿佛淬着□□的利箭,从空中四散开来,飞向四面八方,再四面八方朝着他飞射过来,万箭穿心。
剥皮蚀骨的疼……
顾慕阳原以为,那样的痛苦,一次就够了。老天不会那么不公平,同样的痛苦让同一个人翻来覆去地承受。而他,也不可能总是那么不堪一击。
可是只有再次经历了他才发现,那不过是原以为而已。
顾慕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上前去的。
他的吴忻,他放在心尖上的吴忻,他宁肯自己挫骨扬灰都不舍得她皱一皱眉头的吴忻,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倒在血泊里。
他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他不愿相信,不远处那个倒在血泊里的人,就是他拼命在找的吴忻。
他的吴忻一直那么吵,活蹦乱跳的,会撩拨人,会脸红会逃跑……而那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肯定不是她。
可如果不是他的吴忻,又会是谁呢?
他的吴忻,即使相隔百米,即使淹没在人山人海里,他也能一眼把她认出来。
那分明就是他的吴忻!
quot;吴忻?quot;他喊她,声带发紧,声音嘶哑而颤抖。
吴忻就那样静静地躺在血泊之中,仿似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顾慕阳大步迈过去,在她身边停下。他单膝跪地,慌乱地喊她:quot;吴忻。quot;
依旧没有回应。
顾慕阳的手颤抖得厉害,他的指尖距离吴忻只有咫尺之遥,却怎么都抵达不了。
血,到处都是血。血水淌在雨水里,映红了顾慕阳的眼。
这里荒废已久,根本就没有什么车经过,旁边也没有任何车辙痕迹,怎么会……
不,根本不是车祸。
根本不用仔细去查看,便能发现,吴忻的伤其实都在明眼处,手腕处深深的一道口子,分明是用刀划的。但她根本不可能在这里割腕自杀!
而且,她的胸前红了一大片,根本不可能是手腕出得血染上的,伤口根本不止一处……顾慕阳的心揪成了一团,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噬咬着他的五脏六腑,细细密密的疼。
他无比悔恨,悔恨自己去参加了比赛,没有早点赶回来。可他也无比庆幸,庆幸自己打通了吴忻的电话,得知了吴忻所在的确切位置。
时间紧迫,他根本没心思去看周围有什么蛛丝马迹,飞速将领带取下,将吴忻右臂近心端的位置绑住。
看样子似乎都是刺伤,应该没有伤到骨头。绑紧之后,顾慕阳立即抱着吴忻起身,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自己停车的地方。雨下得愈来愈大了,他将吴忻放回车里,从后备箱里拿出了医药箱。
当初秦芳精神失常,常常会在不察的时候有自残行为,顾慕阳看得紧紧的,也难免有遗漏的时候。他不止一次为秦芳处理过伤口,尽管都没有吴忻这次这么严重,但是,好在急救措施,他还是能应付一些。
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吴忻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顾慕阳一边祈祷着吴忻不要再流血,一边祈祷着雨停。
可吴忻的血似乎根本没有收住的势头,而雨,却越下越大了……
顾慕阳回到驾驶座,启动了引擎。
在开车去找吴忻的途中,顾慕阳担忧、害怕,带着吴忻去医院的时候,顾慕阳的担忧与害怕不减反增。
他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他的一生都在不断地被逼迫,被逼迫着作下各种决定。他惯会应对各种危机,惯会在一切厄运发生之前,做下最为万全的准备。因为总是有着最差的心理预期,情况但凡由他掌控了,就绝对不会失去控制。
他向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什么都能应付自如。可是这一次,他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
对于吴忻,他永远无法做下最糟糕的打算,而这一次,他也根本来不及做好万全的准备。
顾慕阳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着。
孟素兰和吴栋梁气喘吁吁地赶来的时候,顾慕阳刚将拳头重重地砸在墙壁上。他的身影萧条得厉害,如黄昏时分悬崖边上的一株枯松,一片颓败之势。
quot;吴忻怎么样了?quot;孟素兰的脸色苍白得厉害,一边朝着顾慕阳快步跑过去一边颤抖着问他。
无妄之灾所造成的伤害,对于每个受害者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吴忻是,顾慕阳是,孟素兰是,吴栋梁也是。
永远笑容满面、容光焕发的孟素兰,仿佛忽然之间便苍老了许多。
顾慕阳抬眼扫了一旁的方凯一眼。方凯面色凝重,声音带着无奈的叹息,quot;慕阳,他们有权知道。qu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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