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和她说上多少遍,她都会这么坚持下去。每每都如此, 让她觉得她哪怕命令她,恐也无济于事。
世家女的清高与骨气,温柔和恬淡, 独属于湘东女子的柔中带刚,所有这些似乎都很完美地呈现在了褚月身上, 深入到了她的骨血和礼仪里。
明烟睁开眼, 低头望去, 果然褚月跪在了不远处,见她睁眼,方才道:“女婢褚月,参见主子。”
以往明烟都会说“只有你我,不必拘礼”, 但今夜明烟未说, 因她知道多说多久让她起身的话, 她便会在地上多跪多久, 不如受了,所以她道:“嗯,起来说话吧。”
褚月终于起身,凑到明烟近前,伸出双手,帮她按压两侧的太阳穴, “是不是累了?”
明烟再度闭上眼睛,“有一点。”
“主子这次去哪儿了?怎会这么久没有消息?”
她问的最后一句,带上了隐隐的焦急。明烟明白,这不是褚月的意思,定是二哥来信了。但她此刻不想说这件事,便道:“天都府公干而已。”
“婢子听说,程大人死了。”
见明烟立刻睁开眼,望向她,褚月被她盯得有些慌,“主子……”
明烟深吸一口气,有些自嘲道:“本想歇一会儿,看来也难如愿。”她看向褚月,伸出手,“二哥的信呢?”
褚月却忽地一笑,扭身去了卧房,在床褥下面的暗格里,翻出了一个信封,拿过来,递给了明烟。
明烟没有立刻打开,她慢慢捻了捻信封的薄厚,随后笑了一声,戏谑道:“褚月,你信不信,这回的信又是一行结束,连第二行都没有。”
“瞧主子说的。”
明烟道:“不信是吧?我拆给你看。”
“那是二公子写给主子的,婢子怎么好看的……”
明烟摇摇头,一副你想太多的模样,“他对我从来只有正事,余下什么话都没有的……我有时候就在想,我若不是还有着这个身份,他是不是都不愿再和我多说一句话?”
听明烟这么说,褚月急忙摇头道:“主子怎可这样想二公子?二公子对主子您的关心,婢子都觉得感动。”
明烟苦笑摇头,“你不懂,你们都不懂……”
她拿着信封,微微闭上眼,脑中想的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那还是两年前,在竹林渡。
他不肯见她,用阵法将她隔绝在竹林之外。他坐着轮椅,背对着她,那几丈之遥的距离,仿佛隔着整个天地洪荒。
“瑾哥哥,你的腿好些了吗?”想和他说句话,都要用喊的,整个竹林都被她的嗓音带起回声,可那人依旧无动于衷地坐在轮椅上,仿佛没有听到。
许久,才听他冷淡道:“真难得,你还会关心我的腿。”
明烟大声道:“我当然关心!我这次出门,寻到了一味良药,哥哥试试也好,或许就有用了呢。”
他冷冷哼了一声,“你无非是为了出门罢了,却拿找药扯幌子……阿莲,在你眼中还有我的位置吗?我说的话,你还能听进去吗?”
明烟急道:“我知道二哥是为我担心,但我已经长大了,我做事自有分寸,危及己身的事情,我会早早避开的,我明白我是……”
“罢了,看来无论我说什么,你的去意已决,也对,你已经长大了,还怎会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他的话音罢,眼前的竹林仿佛活了一般,层层叠叠挡在他的身后,将他的背影、她的凝视,一并遮尽。
明烟缓缓攥拳。眼前的竹林不是不能硬闯,但她怕里面的人会因此更加生气。他的腿坏了,她能理解他的心情,她能明白是怎么样的苦痛才将一个温雅的人,变成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难辞其咎。每每见他,都觉得自己如芒在背。
他不想见她,而她每次去见他,又何尝不是鼓足了全部的勇气?
只是想像从前那般,和他面对面坐着,说说话,怎么就都变成了一场奢侈。
明烟慢慢睁开眼,将薄薄信封里的那张纸抽出来。她慢慢展开来看,随后面上浮现预料当中又失望无比的一抹笑。
褚月见她那个神情,不由自主往前凑了凑,眼睛下瞟,随后按压明烟太阳穴的动作也是一顿。
明烟索性将那张纸塞到了褚月手中,“看到了吧,总算我还是了解他的,连猜错都做不到。”
上面只写了四个字:汝何不归。
褚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正在琢磨,却见明烟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随后扭过身,走上前抱住她,似真似假撒娇道:“月娘,这阵子风餐露宿的,乏得很,帮我准备洗澡水,我想洗洗早点睡。”
明烟个子高,两人抱在一起,她又说着撒娇的话,一时间让褚月有些哭笑不得。这场景怎么瞧着都觉得自己若是在撒娇的那一方才算应景吧?其实她明白明烟的性子,在人前从来都不会吐露丝毫不快,不舒服的事情总是压在她自己的心里,此刻这样也不过是故意转聊一些开心的事情罢了。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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