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都这么晚,店铺门大多关了,难为典素问还能买到一盒糕点作礼。
典素问外表看着挺心高气傲,但实际接触下来,倒也很通人情世故。问候身体、探望病情、送小礼物……依次做下来一个不落,至于案发时的情形则一字不问,很有教养。
不过这显然只是开胃菜,等寒暄过后,典素问道:“能否借一步说话?”
向叔本来一直当桩子守在床边,但听到典素问的话,不由急了。
虽然官府现在将典素问放了回来,也只是代表他身上暂时没有疑点,这并不代表他就一定不可能是凶手。让自家虚弱不堪的官人和杀人未遂的嫌疑人呆在一起,这实在太过冒险!
王臻华不是猜不出向叔的顾虑,但沉吟片刻,还是点了头。
除了重砚和向叔,院中还有书院雇佣的粗使仆役,这些人都亲眼看到典素问进了她的房间。就算典素问是真凶想要杀人灭口,也不会选择在这种众目睽睽的情况下动手。
典素问不是笨人,在明知要避嫌的时候,还上前要求密谈,说得绝不会是无关紧要的事……
向叔虽然担心,但一看王臻华坚持,只好顺从退下去。
典素问开门见山道:“昨晚我在客房中弹的曲子,你是否听到?”
王臻华颔首,面露疑惑。
典素问没有解释,转而说起了画舫客房的布局,“云来舫的二楼走廊是南北走向,房屋分列在东西两侧,两侧各有四间房屋。楼梯将南北段隔开,南边一对房屋,北边三对房屋。”
王臻华点头同意,补充道,“是的,你的西字一号间,我的东字一号间,对门,都在南边。”
看出王臻华面上犹带着一丝不解,典素问继续道,“昨晚上楼时天色已晚,你可能没注意到,南北段隔着的不仅一道楼梯,还有一个半露天的茶室和一间仆从所待的茶水间。”
“隔着这么多……”王臻华联系起典素问一开始的问话,终于明白过来,“你是说,昨晚听到你弹琴的只有与你对门的西字一号间?”
“茶水间的仆役也都听到了,但他们不通琴艺,分不出是谁弹的,无法作证。”典素问淡淡道。
“就算是我能作证,于此案……”王臻华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下。
王臻华一下子想起来,今早她被轻微的关门声惊醒时,听了一晚的轻渺琴音似乎还在。只是听习惯了,她才不知不觉把它当成了背景忽视。
这么一想,王臻华有点奇怪,“你弹了一整晚?”
“我不习惯在那种……”典素问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唇角微微下撇,出于礼数,选了一个不那么具有攻击性的字眼,“那种陌生的地方歇息。”
王臻华心道,这种目下无尘的性子,倒是不知道能保持多久……
典素问恢复了一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刚才的刻薄是她的想象,他从容道:“下旬庞老先生会检查我这支曲子的弹奏情况,既然有时间,我自然要多加练习。”
庞老先生亲自指点他弹琴?
王臻华垂下眼,收回不必要的捻酸心理。
第一她不会弹琴,被婧娘熏陶了三年,也只达到懂琴的境界;第二所谓君子六艺,流传到现在,已经只是挂在嘴上的东西,需要拼真功夫只有科举的四书五经。
这种辅助加好感度的方面,两人各有渠道,最后还是要在经纶典籍上见真章。
王臻华将思绪放回到昨晚,细细斟酌一番。
那支曲子出自庞老先生之手,听众只有她和典素问二人。她有幸观摩过庞老先生弹奏此曲,指法十分复杂。那位陪在典素问身边的歌妓就算再天资出众,也不可能只听他弹过几次,就毫无破绽地接着弹下去。而且挑地方的人是贺金,典素问就算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事先就跟那歌妓串通好。
现在有两个问题。
其一,典素问当真弹了整晚吗?
王臻华昨晚不知在什么地方被下了mí_yào,明明准备熬一晚上,但中间却朦胧睡去,只能确定典素问在昨晚临睡前和今早醒来后,这两个时间段弹琴。至于中间一段时间,她就不清楚了。
除了王臻华,能给典素问作证的,有茶水间的仆役和典素问同房的歌妓。
不过那歌妓估计正被怀疑协同作案呢,证词基本无效。
茶水间的仆役虽然听不懂琴,但琴声有没有响一整晚却是好证明的。
当然,琴声响了一整晚,却未必是一个人弹的。所以典素问入门请屏退左右,而私下里进行的谈话主旨,就是请王臻华为他作证,这循环了一整晚的曲子,整座画舫只有他典素问一人能弹。
这也就引出了第二个问题,她要为典素问作证吗?
不要忘了,典素问可是她的竞争对手!只要庞老先生一日没定下谁做关门弟子,她跟典素问之间就一日不可能存在真正的和平相处。
虽然她不赞成场外狙击对手,但现在是典素问自己面临此难,她只是袖手旁观,并不违背道义。
对手不战而败的幻想虽然美好,但王臻华只沉浸了一两秒,就遗憾地将其置于脑后。
因为这个方案存在很大的漏洞。
典素问一向清高,现在向她低头请她作证,肯定是不愿意让庞老先生知道,他曾在画舫中将庞老先生所谱的曲子弹了一整晚。认真说来,这毕竟有失恭敬。
但是倘若王臻华拒绝,典素问别无他法,只能向庞老先生求助。届时典素问只要顺嘴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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